薑隱看見自己的中衣正攥在他骨節分明的指中,垂下的衣袖擦過她裸露的臂彎,激起一片細小的戰栗。
餘佑安倉皇錯開視線,衣實翻飛間,將中衣反裹住她的肩頭,玄色衣袖掃過她的鎖骨,驚得兩人都手足無措起來。
“扶我,我起不來。”見他亢自出神,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衝著他伸出了手,此時才發現自己的手竟被包的成了兩個拳頭,棉布一路上伸,卡在她腕間的玉鐲之下。
眼下她隻著小衣,總得把乾淨的中衣穿上,那就得起來,可她手都被他包在這樣了,他也不曉得幫她一把,
他回神,忙上前,一手握著她的肩頭,一手掌心虛托著她的後腰,扶著她坐起身,將中衣一展,遮住了玲瓏有致的嬌軀。
“柳先生說……”他笨拙地替她係著衣帶,指尖擦過鎖骨,隻覺喉間發緊,“柳先生雖是軍醫,但醫術精湛,他說你這手沒事,仔細將養著,很快就會好的。”
“嗯。”她輕應了一聲,還是垂著頭,雙頰的紅暈不知是因為方才的事還是因著高熱。
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一副懨懨的模樣,餘佑安不由皺起了眉頭,擔心方才她昏睡著,還有不適之處未能讓柳先生看出來:“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搖搖頭,抬頭看他:“沒有,隻是覺得這事實在有些想不通。”
他傾身抬手,將粘在她唇邊的一縷濕發拂開,手順勢落在耳下頸旁:“沒事,你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告訴你。”
“三哥,嫂嫂醒了?”內屋的門口,傳來餘佑瑤的聲音。
薑隱扭頭看去,隻見餘佑瑤紅著雙眼,絞著帕子站在那裡,猶如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不是來看我的嗎?不過來啊。”薑隱說著,病態的臉上努力擠出笑容,隻是為了讓餘佑瑤心裡覺得好過些。
餘佑瑤嘴一撇,衝了過來,跪趴在床榻旁,伸手想去拉她,卻在看到她被包紮得看不出指尖的手時,眼淚奪眶而出:“對不住,嫂嫂,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也不會讓.....”
“好了,彆哭了。”薑隱打斷她的話,“她存了害人之心,你怎麼防得住,就算沒有你,她也會想彆的法子,說起來,是你倒黴,被她利用了。”
薑隱想幫她擦眼淚,可手舉到她臉頰住又無奈停下,隻能求助地看向餘佑安:“你倒是勸兩句啊。”
餘佑安笑了笑,目光轉而看向自家妹妹:“好了瑤兒,這事不怪你,你嫂嫂受了刑,還病著,你且先回去,待過幾日她身子好些了,你再來陪她。”
餘佑瑤抽噎著點頭應下,起身像是依依不舍般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宣哥兒呢?”看著餘佑瑤離開,薑隱又想起餘承宣來。
昨夜她自身難保,也沒法子顧及宣哥兒,眼下回到熟悉的地方,當真有些想那孩子了。
“這幾日祖母會照顧他的。”他說著,輕柔地托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祖母知道你被林氏陷害,讓你好生養著,宣哥兒有她,你就放心吧。”
隱薑還想說什麼,正好翠兒端著飯食進來,餘佑安接過,執意要親自喂她,於是芳雲便拉著翠兒出去了,讓夫妻二人可以好好獨處。
餘佑安一邊喂粥,一邊與她說著話,如此她才知道這一晚上他做了些什麼。
如林氏所言,他確實去看過她,同行還帶了柳先生,名為診治,實際上是為了查探虛實,在得知林氏中的竟是醉仙散後,他便派人盯著西院所有人,而他也一直留在西院。
林氏本打算入夜後隨著喝柳先生的藥時,服下解藥。
但藥是餘佑安的人熬好送來的,他又在旁盯著,令她一直找不到機會,於是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勸得餘佑安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但他一離開西院,就去了牢中探視薑隱,從大牢離開後,又馬不停蹄地跟蹤西院的人到了城西的何方堂,順著何方堂這條線摸到了劉棠。
而林氏進牢房的時候,他就在牢房外。
“所以說,你早就知道劉家是劉棠做的手腳?”她問道。
“嗯。”他點頭,“劉棠雖是個商人,但他是慎王的人,算是慎王的錢袋子,”
薑隱扭頭避開他喂來的菜,搖頭抬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吃了。
他也沒強求,將碗筷放下後,還拿帕子替她拭了拭唇角。
“那你說,此事可是慎王的意思?”
他歎了口氣,搖搖頭:“我也不知,大抵他知道,隻是未加以阻止,可能是想通過此事來試探我的底線,而劉家剛好能拿你做借口。”
薑隱抿著唇瓣,怎麼想都覺得這是慎王惹來禍事。
據他們所知,劉玥與慎王有染,怕是已珠胎暗結,而劉玥之死也應該與慎王有關,隻不過事發在侯府,她這個當家主母背了鍋,所以說,這些事全是因慎王而起。
“隻是我沒料到的是,劉棠與你竟是舊相識。”他說罷,快速地挪開了視線,端過放在一旁的藥碗,用手背輕碰了碰碗身,發現不燙了,才拿過來喂她。
她下意識地張含住湯匙,立刻被苦得垮下臉來,堅決不再張嘴。
“將藥喝了,你的傷才會好。”他快速地掃了她一眼,再次將湯匙送到她嘴邊。
她緊閉著唇看向他的眼,然他一對上她的眼,再次快速地避開。
她想,她大約知道他在彆扭什麼了。
再次側頭避開湯匙,她伸手,用手腕勾過他端著藥碗的手,探過身去,唇瓣輕啟,深吸了一口氣,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啊,太苦了。”她一口氣喝完藥湯,被苦得嘶牙咧嘴。
餘佑安往她嘴裡塞了顆甜棗,才終於讓她鬆開了眉頭。
看著他默不作聲地將碗勺放於掌盤,端著放到外間的小桌上,又是取新帕子替她擦拭嘴角,忙了一圈後,他再次起身。
“哎,你坐下,我有事同你說。”
他站著,定定地看著她,見她滿臉期盼,於是又坐了回去。
她看著他,咬了咬下唇,似有些糾結,遲疑了片刻才開了口:“其實我不認識劉棠。”
他皺眉不解。
劉棠那番話,分明二人是相識的,若隻是劉棠胡縐,依著她的脾氣,當時便會反駁,與之對質,又怎會留到現在來同自己說他們二人不相識?
“不,應該說或許以前認識,但現在我不認識他。”看著他滿臉的疑惑,她也沒打算再瞞著他了,“其實在與你成親前的三日,我受了傷,不記得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