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求情(1 / 1)

薑隱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一旁的母女二人。

彼時翠兒從外頭進來,手裡捧著個手爐,上前將之塞到了薑隱手裡,壓著聲音道:“侯爺吩咐的,少夫人不要著涼。”

薑隱捧著鎏金手爐哭笑不得:“我又不去外頭,這屋裡燃著炭盆,那裡就會凍著我了。”

她嘴上如是說著,但心裡卻歡喜得很,這個男人怎能不讓她喜歡得不要不要的,太會來事兒了。

柳氏與薑雪自然聽到了主仆二人的對話,柳氏一把年紀了,自認為什麼的男女沒見過,大抵都是初時濃情蜜意,到了後來也都淡了,也就看開了。

但薑雪卻不同,她聽得餘侯這般惦記薑隱,心中越發覺得委屈、不甘、嫉妒,甚至憤怒,憑什麼自己千挑萬選的夫婿不如她的。

她霍地站了起來,將呆呆的玉哥兒放在椅子上,上前兩步,“唰”地撩起織金袖口:“母親你看,我如何這樣,不委屈嗎?”

薑隱扭頭看去,隻見薑雪似羊脂玉似的腕上橫著幾道深淺不一樣淤瘦小,新舊疊交在一處。

不必問,薑隱也曉得,這定是秦度打的,且還是隻打了一次。

“這是……”柳氏倒抽了口涼氣,翡翠耳墜在蒼白的臉頰邊亂晃,但話還沒說全,就被薑隱打斷。

“呀,妹妹這是怎麼了?”薑隱以帕掩唇發出一聲驚呼,抬手間,一旁的茶盞應聲翻倒,碧色茶湯漫過繡金桌圍,涸出猙獰的水痕。

丫鬟立刻上前收拾,而薑雪原本想一鼓作氣將事說出來的,被這麼一打岔,突然像泄了氣一般。

柳氏怔怔看著薑雪,一顆心像是被人絞住了一般。

這幾個月裡,她確實聽薑雪提過幾次秦度行事粗暴,動輒打罵,卻不如這次親眼看到青青紫紫的瘀痕時來的震驚。

但這個夫婿是她自己挑的,她知道了又如何,又能找何人相助。

“你,姑爺又打你了?”柳氏沉默片刻,將話接了下去。

薑雪被她一問,眼眶突然紅了。

薑隱看著母女二人,眉梢微挑:“當真是二妹夫打的?”說罷,她長歎了口氣,“原先瞧二妹夫是個溫暖體貼的,還想著怪不得二妹妹認定了他,沒想到……”

一時間,屋內眾人都沉默下來,隻有宣哥兒撒腿跑到了薑隱身邊,一頭撲進了她懷裡:“母親,抱抱。”

薑隱看著宣哥兒笑了,伸手將人抱了起來,放在膝頭,握著他的小手輕聲說著話:“宣哥兒可餓了?母親讓芳雲姑姑準備了雲錦糕哦。”

薑隱像是將心思都放在了宣哥兒身上,這令薑雪不好再接著話頭說下去,隻能尷尬地看向柳氏。

柳氏瞟了她一眼,轉而笑眯眯地看著在薑隱膝頭的孩子:“宣哥兒,渴嗎?”

然宣哥兒隻是掃了柳氏一眼,沒答話,隻是轉回頭摟著薑隱的脖子嗬嗬地笑著。

薑隱與宣哥兒都沒理睬柳氏,隻是顧自說笑,末了宣哥兒又說餓了,薑隱才讓芳雲帶他去一旁吃東西。

“大姐姐的宣哥兒穿金戴玉,丫鬟小廝圍著團團轉,可我家玉哥兒婆婆不喜,爹爹不疼,隻能跟著我受苦。”

宣哥兒剛剛離開,薑雪便抹著眼淚說了起來。薑隱暼了她一眼,沒接話。

薑雪見她不接話,上前走到她跟前:“大姐姐,您幫我求求侯爺,請侯爺替夫君美言幾句,若夫君升了官,定然會感念薑家的恩情,自然也不敢再虧待我。”

薑隱倒是沒見過她這般厚顏無恥的人,她夫君打她,她不求助於自己的雙親,不求助於婆母,竟是到她跟前來說這些,她也不想想,這是誰造成的局麵。

在她嫁秦度這事上,連著柳氏都曾勸過她,是她自己不聽,執意要嫁的。

“二妹妹,這事兒我幫不了你。”薑隱看著她搖搖頭,正色道,“父親升官一事,侯爺之所以能說上話,一來他是長輩,侯爺去說情,旁人自要賣些情麵給他。”

“其二,鴻臚寺卿之位正好出缺,所以父親才能升任,但如二妹夫這般,一無建樹,二來入仕時間又短,其三也沒什麼好的差事,你讓侯爺怎麼去說情?”

薑隱說著,忍不住瞟了她一眼:“隻怕到時去說了,不但沒撈到好處,反而還拖累了餘薑兩家。”

柳氏一聽恐怕會拖累薑家,也顧不得自己的女兒了,畢竟隻有薑家屹立不倒,才能相助薑雪,若是薑家出了什麼事,隻怕秦度第一個就把薑雪休棄了。

“可是……”

“夠了。”薑雪剛剛開口,柳氏就打斷了她的話,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大姐姐的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雪丫頭,秦姑爺的事急不得,得慢慢來,左右他還年輕著呢。”

“可是,母親,”薑雪轉過身來看著柳氏,“我們明明可以幫他,卻不出手相助,他定會覺得薑家幫不了他,因此記恨上我的。”

聞言,薑隱側過身來,看著她反問:“難道說,二妹夫當初是覺得我們薑家能在官途上予他有所助益,才娶得二妹妹嗎?”

“那時他可是指天發誓,會對你好的,你也是非他不嫁。怎麼,這還不到一年的光景呢,就物是人非了?”

薑隱一連串的話,問得薑雪啞口無言,連柳氏也忍不住瞪了她幾眼,怪她沉不住氣。

雖說鴻臚寺卿沒有多大的實職,但好歹是個正四品的官,指不定日後能拉秦度一把,她又何必急於一時。

薑雪咬著下唇,定定地看著薑隱,一副還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

“二妹夫若待你不好,你便該問問他,可還記得昔日自己的誓言。”薑隱板著臉說著,一副要動怒的模樣。

柳氏見狀,忙起身將薑雪拉回到一旁,按著她坐下,又將玉哥兒塞進了她懷裡:“你一個做母親的,不顧著自己的孩子,老想那些與你無乾的事做什麼。”

此時玉哥兒突然啼哭起來,聲嘶力竭的,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似的,薑雪縱使再不甘心,也隻好停下哄孩子。

薑隱一臉不悅的模樣,直到吃飯的時候還沒減退,餘佑安一看她的神情不對,便當著眾人的麵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

柳氏頓時急了,忙插話道:“沒什麼,隻是她們兩姐妹又鬨彆扭了,她們打小就吵吵鬨鬨的,很快便好,兩姐妹就愛這麼胡鬨。”

薑隱的目光落在柳氏臉上,看著她衝自己擠眉弄眼,笑了:“是啊,兩姐妹的吵鬨罷了,無論二妹妹再怎樣,她終歸是我的妹妹,我不會惱她,隻是……”

她說著,又轉過頭來看向秦度:“有句話我要問問二妹夫。”

秦度不解,卻還是笑著說道:“大姐姐有什麼話,儘管問。”

她冷冷一笑,拍桌起身:“我要問問二妹夫,可還記得當初的誓言,如今為何打我的二妹妹,她為你不管名聲生下了玉哥兒,你又是如何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