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按計劃進行(1 / 1)

銊簷角的銅鈴在晨風中輕顫,細雪撲簌簌落的窗欞上。

薑隱翻了個身,腰際的酸軟順著脊骨往上攀,思緒猶似停滯在昨晚。

確實如餘佑安所言,昨晚她果然出了大力,但還是敵不過餘佑安。

她算是瞧出來了,就是不能素著他太久,不然這賬本翻起來,她虧的侯府大門是朝南朝北都分不清了。

“醒了?”門簾被人掀起,餘佑安端著熱氣騰騰的紅棗茶進來,正好看到擁被坐在床榻上愣神的妻子。

“嗯。”她應了一聲,掀被起身,便見他已取來她的外衫,服侍她穿上,又熟練地替她係好衣帶,指尖擦過細膩的頸項,令人流連。

她察覺到癢意,握住他的手。他隻看著她笑了笑,說道:“胡夫人派人來傳話,說事兒她都安排好了,讓你放心。”

芳雲端著水進來,看到夫妻二人親親熱熱地在說話,便將水一放,悄悄地退了出去。

“嗯,那我們早些去。”

餘佑安的手落在她的肩頭,輕拍了拍:“彆多想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成了,對那姑娘並非壞事,不成,也是她的命。”

他明白她心中的糾結,無非是覺得自己為了惡心旁人,左右了一個女子的一生,但這世道若無強權可依,那姑娘的下場隻會更慘,劉家未必不是個安身立命之所。

薑隱點點頭,也曉得他在安慰自己,綻出一個笑容。

兩人吃罷早飯,見著外頭陰沉沉的,雪下得沒有停止的意思,便留在屋內陪宣哥兒玩七巧板。

餘佑安不曉得她從哪裡弄來的玩意兒,隻是覺得有意思,忍不住跟著宣哥兒一同擺弄。

“宣哥兒,過來。”見宣哥兒的小玩意反被餘佑安占了去,她哭笑不得地將委屈的小人兒叫到跟前,“母親今日同你玩些彆的。”

宣哥兒瞪著圓眼,驚喜地望著她,歡快地拍著手:“好呀好呀。”

拍手聲惹得餘佑安回過神來,不解地看著母子二人。

她笑了笑,起身牽著宣哥兒的手,走到一旁的桌案後,取出了昨日剛剛製好的拚圖。

莫要小看了這四四方方的木塊,這可是侯府的木匠費了老大的工夫,才雕刻出來的,又經過細心的上色,才有了這最基礎款的拚圖。

“宣哥兒,這每一色都是一幅畫兒,宣哥兒拚拚看。”

見宣哥兒饒有興趣地把玩著五顏六色的木塊,她當即決定得要木匠趕緊將彆的玩意兒製出來,指不定這個又被彆人占了去。

正想著,就見餘佑安走了過來,看著宣哥兒手裡的東西,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這是什麼?”

薑隱看著宣哥兒,回道:“這叫拚圖,是給宣哥兒練手眼力見兒的。”

她自然沒有同他多說,畢竟她要是說鍛煉空間認知與邏輯思維能力這種話,他怕是要刨根問底了。

餘佑安點點頭,隻覺得她準備的東西既新奇又有趣,於是繞到了宣哥兒的對麵,硬是擠進了她的椅中。

她嫌棄地擠了擠,想讓他站起來,誰知他雙手叉在她腰間一提,自個兒順勢滑入了座位,將她放在了腿上。

她轉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宣哥兒在,收斂些。

而他隻是摟著她的腰肢,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瞪圓的鳳眸注視下,笑眯眯地看向宣哥兒,還時不時地出聲引導他一兩句。

下午陪著宣哥兒睡了午覺,起來後,薑隱便開始為晚宴做準備。

宣哥兒一見她開始打扮,就知道她要出門,鬨著要同去,被餘佑安一把撈起,送去了鬆鶴苑。

待餘佑安夫妻二人到了興安伯府,胡氏早便等在垂花門下,拉著她笑語嫣然地說話。

“他們比你們早一刻鐘到,那劉均一進了門,便拋下蘇氏與同僚說話去了,隻留下蘇氏獨自坐在廳裡頭。”

胡氏拉著薑隱的手,邊往裡走,邊說著:“事兒我都安排好了,我已經派人尋了由頭讓他往玉柔所在的地方去了,待他們二人先見上一麵再說。”

薑隱點點頭,待到了簷下,兩人互相給對方拍了拍肩頭的雪漬。

下午臨近出門之時,雪突然下大了,跟鵝毛似的迷人眼。

兩人並肩進了廳內,裡頭眾人交談正歡,有婦人見他們二人進來,上前過來打招呼。

“薑少夫人來了,今日沒帶宣哥兒過來嗎?”來人正是與薑隱有過數之緣的秦尚書夫人萬氏,隻是今日她身邊卻不見清安郡主趙氏。

薑隱笑著點點頭:“是啊,那孩子如今越長大越發貪玩了,我若是將他帶了來,莫說咱們幾個這頓飯吃得不太平,怕是連伯府都得翻掉個屋頂。”

一旁胡氏聞言笑了起來:“你且讓他來掀好了,我是最愛活跳的孩子,死氣沉沉的有什麼好的。”

薑隱挑了挑眉:“那如此,就盼著姐姐的小孫孫日後如你的願,天天上房揭瓦,我瞧你怎麼辦?”

話音落下,三人都大笑起來,惹來其他人的注意,於是又有幾個過來湊熱鬨,話題便轉到了各家的孩子身上,也不計年紀大小地交談著。

小的便說如何頑皮,平日裡又是如何難以管教的,大的便說自己如何為自家孩子的婚事操心,弄得寢食難安。

“裘姐姐你還操心這個做什麼,你們家六郎但凡點個頭,城裡哪個姑娘不願嫁,隻要他答應,我家還有個未出嫁的姑娘呢。”一位姓施的夫人對著裘夫人說著。

這裘氏也不是旁人,正是張六郎的母親,薑隱好歹赴過張府的宴,兩家的老太太又相熟,便顯得薑隱與她也更熟些,忍不住湊了個熱鬨:“就是,我家也還有未婚的小姑子呢。”

裘氏一聽這話,歎了口氣:“我也當真是沒辦法了,每回提及,他便說以功名為重,非說要有了官身才敢娶妻,如此才配得上人家。”

這話在薑隱心裡轉了一圈,問:“聽這話的意思,莫不是六郎心裡已經有人了?”

裘氏一怔,她以前還真沒往這上頭想,一直以為他所說的人家是不知名姓的未來兒媳婦,經得薑隱一提醒,或者兒子這個人家當真是已經有了目標的。

要怪也怪自家兒子平時除了去私塾,剩餘時間跟個姑娘家也沒什麼區彆,一年到頭出不了幾回門,按理不太會有機會遇到女子,所以也怪不得她沒想到這一點。

此時被點破,她細想起來覺得確實有這個意思。

“呀,薑妹妹不說,我還沒想到,這麼看來,還當真有可能。”裘氏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

“哎呀,”薑隱一甩手,“姐姐回去快問問六郎是哪家姑娘吧,仔細人家姑娘不知,家中給定了親事,到時好好的姻緣便錯過了。”

其實薑隱更覺得,六郎瞧中的姑娘若非皇族中人,便是簪纓世家,不然以他的身份,何必待到有了官身才求娶,可不是怕人家姑娘嫌棄他不上進。

“對對對,我回去便問。”裘氏急忙說著,那模樣恨不得現下就回去。

此時一個丫鬟從外進來,湊到胡氏身邊耳語,其餘幾人便轉過了身走遠幾步,顧自小聲繼續聊著。

“薑家妹妹。”身後,傳來胡氏的喚聲。

薑隱回頭,便看到胡氏笑眯眯地衝著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