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蘭馬洛克你果然還是把我當小孩子的對吧。”
最終，還是阿爾托莉雅用玩笑著的口吻打破了僵局。
“我已經長大了哦，我現在樣子看著小，隻是因為拔出了石中劍，生長的時間被停止了罷了。”
“我已經曆練了一年，是一個有擔當有能力的騎士了。”
“所以，所以請你不要再欺騙我了好嗎……蘭馬洛克。”
聽著少女那強顏歡笑的嗓音以及語氣中難以掩飾的落寞，蒼也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看著那張與摩根幾乎一模一樣，卻能讓人明顯區分開來的麵龐，蒼也一時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阿爾托莉雅。
麵對摩根，他可以懺悔，可以請求她的責罰，他也相信摩根對他有足夠的信任。
在該有的懲罰過後，他們還是那個互相傾心的女王與騎士。
但麵對阿爾托莉雅，蒼也似乎除了道歉就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在這種情況下，道歉實在過於蒼白。
“阿托利斯…抱歉，我讓你很失望吧。”
蒼也苦笑著看向對麵的阿爾托莉雅。
似乎是因為主人的心情不佳，她頭頂的金色呆毛也焉了下來。
“這樣抱著以欺騙為目的接近你的蘭馬洛克，應該和你心裡那個光輝騎士形象不符吧。”
蒼也扶了扶額，將目光從阿爾托莉雅的身上移開。
那目光實在是太哀傷了，讓本就心裡有愧的蒼也感覺堵堵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阿爾托莉雅居然搖頭否定了他的話。
“並沒有哦。”
“蘭馬洛克你隻是行到了一個騎士應有的職責而已，這並沒有錯，反而說明你是一個真正的好騎士。”
“啊？”
蒼也有些驚愕的看向阿爾托莉雅。
我是這樣的嗎？
少女並沒有看到蒼也眼中的不自然，隻是繼續說著。
“在我看來，你來到這裡，接近我，隻是你履行主君的任務，是你忠誠的象征而已。”
“坦白說，如果我是我那素未謀麵的姐姐的話，我肯定也會特彆歡喜和在意有你這麼個騎士的。”
說到這，阿爾托莉雅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蒼也。
見對方還處在驚詫中，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
阿爾托莉雅在鬆了一口氣時也莫名感到有點失落。
這個世界上，愛而不得的東西才是最讓人想要的。
“所以蘭馬洛克，你不用自責的，反倒是我要向您道歉才是，是我先用個人的情感來約束您你的行為了。”
說罷，阿爾托莉雅站起身來，向著蒼也鞠了一躬。
“不，阿托利斯，你不用這樣。”
蒼也趕忙阻止少女的動作，無論怎麼樣，他這次是抱著欺騙阿爾托莉雅甚至以傷害她利益為目的來接近她的。
再怎麼說也輪不到她來給自己道歉。
隻是事到如今，到底該怎麼做卻讓蒼也犯難了。
原計劃是用不了了，自己也沒準備planB，要想完成摩根給予的任務，難道隻能用強硬的手段嗎？
蒼也糾結著猶豫著，並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態和平日裡的他有些不同。
而如果這時有人湊近他的眼睛近距離觀察的話便會發現他的眼中與先前的阿爾托莉雅一樣，深處都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粉色。
似乎是發現蒼也的神情有點糾結的意味，阿爾托莉雅在沉默了一下後，還是緩緩再次開口。
“蘭馬洛克，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加入摩根，也就是我那姐姐的陣營嗎？”
少女的目光灼灼的，認真的看著蒼也。
“她，對你好嗎？”
聽到這個問題，蒼也頓時愣了一下。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將腦後中紛亂嘈雜的情緒與思緒稍稍回攏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緩緩回答道。
“很多時候，不是我選擇要侍奉和效忠誰，而是一個重要的人選擇了我。”
蒼也這次沒有逃避阿爾托莉雅的目光，而是抬頭與她對視。
“她對於你來說，就是很重要的人嗎？”
阿爾托莉雅有些忍不住的問道。
“是的，就像梅林和凱對於你一樣，摩根她對於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蒼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就算她名聲不好，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魔女，妖妃，你也還是要侍奉她嗎？”
阿爾托莉雅有點不死心的繼續詢問。
而蒼也這時卻笑了起來。
“阿托利斯，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這世間萬物絢麗多彩，變化百態，許多人與事都蒙著一層紗，你隔著彆人的傳述是看不真切它們真實的模樣的。”
“那些對摩根大人的汙名都隻不過是尤瑟打壓她的詭計罷了，你不應該隻相信某些人想要讓你看到和聽到的東西。”
“你應該去如今的卡美洛王城看看，才會明白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是什麼樣的一個王。”
“而且，”蒼也頓了頓。“她對我很好。”
“………我明白了。”
看著蒼也臉上那淡淡的笑容，阿爾托莉雅莫名覺得鼻子有點酸澀。
但同時也記住了蒼也的話。
或許，她真該去那所謂的卡美洛看看，見見她那位素未謀麵，卻奪走了她最看重騎士的姐姐。
不過現在，她還有事要做。
“來吧，蘭馬洛克，我們來進行一場騎士對決吧。”
十分平靜而又堅定的語氣，但配上阿爾托莉雅那清麗的臉龐和無比認真的眼神，卻怎麼也無法讓人忽視。
“阿托利斯？”
蒼也的神色流露出不解，明知自己用心不善是帶著目的來的，她就算再信任自己，至少也要和自己保持距離，避免過多的接觸吧？
雖然多少能猜到呆毛的對自己貌似有著不同於一般朋友之上的感情，但蒼也可沒自信到認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能夠比擬梅林從小灌輸給她的理想。
頂多就是對自己的一些愛而不得罷了。
那為何她要主動提出決鬥呢？
雖然這確確實實是蒼也的目的，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而少女的回答，再次讓蒼也不知說些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蘭馬洛克你因為我受到摩根的責罰啊。”
阿爾托莉雅很是認真的說道。
隻是不知為何，這話聽起來有股莫名的敗犬意味就是了。
“況且，我們這麼久沒見了，我也想知道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少嘛。”
像是怕蒼也有所顧及，阿爾托莉雅在說完上句話後又立馬補充道。
“蘭馬洛克你不是說過騎士間的交談和心意都會在武器的碰撞間傳達的嗎，我也想把我的心意傳達給你啊。”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要拒絕和推脫那蒼也就真的虛偽的不能再虛偽了。
於是他微微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阿托利斯。”
蒼也抬手一揮，由摩根用魔術仿造倫戈米尼亞德而出的偽聖槍憑空出現在手中。
黑藍相交的偽聖槍在空氣中散發著淡淡波動，那是止境的力量在流轉。
“就當是我來驗驗你如今的武藝水平能不能達到我當年我說的那種地步吧。”
蒼也向著阿爾托莉雅露出微笑。
“好！”
聞言阿爾托莉雅的臉上也再次綻放出笑容，就仿佛剛才的不快被一掃而空。
隨手給餐館老板留下了一大袋金幣，蒼也便馬不停蹄的帶著阿爾托莉雅來到了事先勘探好的一片空地上。
這裡平坦開闊，沒有遮擋物，十分適合騎士間光明的戰鬥。
雖說蒼也原本的計劃並不光彩，但在戰鬥這一方麵上他也有自己的底線，不會做什麼埋伏和占便宜的事情。
真正的男人對戰鬥都是充滿尊敬的。
很快，兩人便站在空地的對立麵，各自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做好了戰鬥準備。
而就在阿爾托莉雅全神貫注，緊握石中劍準備等待對決開始的聲音時，卻猝不及防看到蒼也開始當眾脫起了自己的盔甲。
“欸欸欸？！”
少女的原本堅毅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下意識偏過頭去不看蒼也，卻又忍不住目光向那邊飄移。
“你在乾什麼啊！蘭馬洛克！”
“脫盔甲啊。”
蒼也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隨手將上身的黑藍色重甲丟下扔在一旁，蒼也隻著一身黑色緊身底衣的上半身頓時出現在阿爾托莉雅眼中。
緊身衣下勾勒出的肌肉線條與高挑硬朗的曲線頓時讓少女麵露羞紅。
似是才發覺阿爾托莉雅的麵色不正常和語氣中的不解，蒼也不由有些好笑。
都幾歲了，還這麼害羞，我看你是什麼都不懂哦~（傑哥音）
“放心吧，我是為了對決的公平才脫掉盔甲的。”
“公平？”
阿爾托莉雅愣了愣，這才明白原來蒼也這突兀的行為是因為她並沒有穿上盔甲，而他覺得這對她不公平。
頓時，少女看蒼也的眼神又亮了幾分。
勇敢，謙卑，憐憫，慷慨，善良，忠誠，如今又展現出了公正的品質，我果然沒看錯人啊。
蘭馬洛克，就是這片不列顛大地上最好的騎士。
這樣的他，如果是我的騎士，那該多好啊……
不知不覺中，阿爾托莉雅自己都沒發現她對蘭馬洛克的濾鏡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了。
而此時，蒼也也已脫下了盔甲，頓感全身輕鬆了許多。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隨後抬頭看向阿爾托莉雅。
“準備好了嗎？阿托利斯。”
蒼也的聲音拉回了阿爾托莉雅的思緒，她下意識的收斂心神，擺出對戰鬥的嚴肅。
“來吧，我會讓你見識我的實力和決心的！蘭馬洛克！”
“那就開始吧。”
蒼也輕笑一聲，下一刻，磅礴如江水般魔力的在體內奔湧，他手持黑色的偽聖槍，化為一道黑芒衝向阿爾托莉雅。
而阿爾托莉雅隻感覺眼前黑影一閃，原本和她保持中遠距離的蒼也就瞬間出現在她的麵前。
而與之而來的還有刺向她貧瘠胸口的黑色槍尖。
“截流！”
這個由蒼也根據妖精瞳的輔助，自我開發和構建理論的技巧看著十分簡單實則極為強大。
要知道，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這句話可不是空口無憑的。
人類本就是凝聚大自然精華與智慧的造物，其中所蘊含的力量遠不是其他事物能比擬的。
而『截流』的根本便是源於這句話。
以近乎奇跡的力量去使用和掌控人的身體，在想要攻擊時發揮百分百的力量，在想要進攻時用出百分百的速度。
這如同截斷流水般不可能的可能之事。
便是『截流』。
但同樣的，會這招的並不隻有蒼也，曾被還是妖精的蒼也教導過的阿爾托莉雅在日以繼日的練習和天賦加持下也學會了這招。
於是乎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爾托莉雅同樣爆發出恐怖的速度。
華麗的黃金長劍自下而上的擊打在長槍上，將槍尖打的上揚的同時，少女的身影微退，避開了蒼也借勢而為的一次上挑。
“嗆！”
伴隨著兵器碰撞的聲音，一縷金色的發絲緩緩落下。
“不錯啊，阿托利斯，你的實力很強！”
蒼也看著阿爾托莉雅的眼神帶上了一絲驚訝，同時也有著讚賞。
那速度，那反應，那聰明的應對技巧，無不告訴著蒼也眼前這位他曾說過很有天賦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了十分強大的少女了。
“那麼，接下來我要動真格的了，小心了，阿托利斯。”
話音未落，本來因為被蒼也誇獎有點小小開心的少女瞬間收斂住了心神，雙目緊盯蒼也手中揚起的長槍。
“靈流萬狀，奇波百變。”
流水之勢隨著蒼也魔力的放出逐漸附著在他的雙手以及長槍之上。
下一刻，蒼也舞動偽聖槍，黑色的槍芒裹挾著流水的威力如狂風驟雨般向著阿爾托莉雅砸下。
見蒼也動了真格，阿爾托莉雅也不再藏著掖著。
她緊握石中劍，全身力量高度集中，就連瞳孔都在緩緩變成如龍眸一般的豎瞳。
“嘭嘭…”
如鼓點般的心臟跳動聲漸漸放大，專屬於不列顛紅龍的龍之爐心隨著主人的呼吸加速跳動，將一股股精純至極的魔力彙聚到少女的黃金劍上。
下一刻，魔力所化成的無形之風彙聚在阿爾托莉雅的黃金之劍，如同一把無形的戰錘。
沒有選擇防禦而是進攻。
麵對蒼也這如同傾盆大雨般的槍勢，阿爾托莉雅回以最狂躁的暴風。
“風王鐵錘！”
“轟！”
狂風與暴雨如同兩支對抗的軍隊般迎麵撞上，碰撞間魔力的亂流四散開來，在兩人周圍形成一片恐怖的低壓區域。
而中心的兩人卻仿若未聞般，手中的武器在兩個『截流』與不同魔力的放出下已經化為兩道翻飛對抗的殘影。
可這終究隻是表象而已。
蒼也畢竟比阿爾托莉雅有太多的優勢，無論是超模的『神代餘光』還是自身妖精瞳所記載萬千對戰技巧與經驗，他都要比剛出來曆練一年的阿爾托莉雅有太多優勢了。
就像現在，蒼也僅僅隻是憑借著自身的肉體素質所發揮出來的截流就要遠比阿爾托莉雅的更加強大。
而當蒼也往暴雨槍勢中又混入了持久的恒流之態後，這場戰局的勝負就已定下。
寶具『靈流萬狀.奇波百變』就是這樣一個全麵而又無賴的存在。
“鐺！”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阿爾托莉雅終究還是因為氣力不夠，手中的石中劍被蒼也彈開，整個人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你輸了，阿托利斯。”
蒼也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阿爾托莉雅真的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即使是有著神代體魄的他，在經曆過剛剛那樣瘋狂的對攻後，也是手臂發麻，虎口流出點點鮮血。
如果將阿爾托莉雅的身體素質拉到和他一樣的水平，蒼也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如果不經曆一番極其艱難的苦戰是戰勝不了她的。
隻是自己雖然戰勝了阿爾托莉雅，但那選定之劍可還沒損壞呢。
想到這，蒼也有些無奈的瞥了眼手中的偽聖槍。
摩根隻說這把槍上有足以擊碎石中劍的詛咒，卻並沒有告訴他該怎麼主動觸發。
剛才的戰鬥中，這把偽聖槍可是與阿爾托莉雅手中的王選之劍碰撞了不下數百下。
即使是這樣也還是沒能觸發上麵的詛咒，難道是要念些奇妙的小騷話嗎？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阿爾托莉雅低垂著腦袋，看著手中那柄出現了一道裂縫的王選之劍，眼中是如暗流湧動般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