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確實有輛濰坊牌照的吉普車。
“不知道啊。”
我麵露尷尬,畢竟我剛剛都聽入迷了,跟本沒注意觀察周圍。
周伶一打轉向,將車子並入慢車道,然後把車速降到了六十邁。
我看了下後視鏡,發現那車雖然沒變道,但明顯也降了速度,似乎真在跟著我們!
“你找下地圖,看看下個出口是哪?”
那時候沒有導航,外出跑長途全靠一本《中國汽車司機地圖冊》,紅色封皮的。
我翻到對應的部分,然後根據路標,判斷出我們大概剛進入章丘境內,就說應該還沒過章丘出口。
“盯著點,見出口我們就下高速,另外讓建新打電話,問問王長海那邊有沒有情況!”
建新哥躺在後座,四仰八叉睡的正香。
聽見我叫他,就迷迷糊糊擦了下口水,哼哈的問我是不是到了。
“艸!到雞毛啊!”
“好像有人跟著咱們,快彆特麼睡了!”
建新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誰?誰跟著咱?”
說著他扭頭一望,問我是不是那輛吉普,我說先彆管這麼多,趕緊打電話問長海叔他倆啥情況。
“誒?”
這時,我突然發現前方有個反光標,看著比普通路標要大。
“伶姐,前邊可能有出口!”
很快,隨著距離靠近,我看清楚了。
刁鎮客運站10km!
這就是地圖冊的弊端。
不夠詳實,更不能實時更新。
這個客運站是去年才建成的,但我看那本地圖冊卻是95版的,而刁鎮以前隻是個小站,在有客運站之前,地圖冊上根本不顯示……
周伶看了一眼後視鏡問:“通沒?”
“沒有,沒信號!”建新哥舉著手機,依然還在撥號中。
“那先彆打了,先下高速,看看對方的反應。”
“他媽的!”
他一把將手機拍到座位上,氣道:“等這次出了貨,我指定換個摩托拉拉,再換個全球通!”
說完他往後看了看,又問:“伶姐,後邊那個不能是警察吧?”
“哼!要真是警察,早讓咱靠邊停車了!”
周伶露出一絲冷笑,眯了眯眼說:“鬼鬼祟祟,野路子的可能性居多,上不了台麵!”
“野路子?”我倆異口同聲的重複了一遍。
“他媽個x的!”
建新哥罵了一句,同時拉開背包,從裡邊抽出一把二十多公分長的尖刀來。
這種刀在東北有個統一名稱——殺豬刀子!
“你乾什麼?!”周伶嗬斥。
“一會下高速可能有警察,快收起來!”
“啊!抱歉啊伶姐……”
建新又把刀放了回去,完後信誓旦旦的說:“伶姐你放心,我們東北人向來不怕這個!後邊那比車最多拉五個,川子我倆二對五,勝算還是很大的!”
周伶冷著臉,沒說什麼。
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實際上,當時我的想法和建新哥差不多。
雖然不覺得有什麼勝算,但一聽不是警察,心裡頭就不怎麼害怕了。
傻麅子聽過吧?
一槍沒打著,把它嚇跑了,過一會它還得回來看看你。
我估計,周伶當時的內心活動就是:早聽說東北有傻麅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哎……
沒辦法,初入江湖,哪知道什麼天高地厚。
這種無知者無畏的態度,直到我見識了真正的亡命之徒後,才徹底改變。
也許有人覺得我在吹牛,當時一定怕的要死。
真沒有。
這種態度,其實是建新我倆的成長經曆造成的。
從小沒了最親近的依靠,要想不受欺負,用東北話說:你得支棱起來。
我們不僅支棱,還抱團支棱,打從十歲起,我就開始跟著大家,四處去打群架了。
有人肯定覺得不屑:十歲小屁孩能乾雞毛?
那我告訴你,千萬彆看不起小孩。
十歲的小孩隻是沒有二十歲大人有勁,但他手裡的磚頭,照樣能給你開瓢兒!
當然了,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我更不是在炫耀什麼,僅僅是解釋一下,當時為什麼不怕而已。
我本人現在絕對是非常正能量的!
也十分抵製這種行為,誰家小孩要是這麼不成貨,那必須好好教育!弄他!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再次想起那些經曆,心裡頭就隻剩下辛酸了。
你再敢打、敢拚、不要命,回了家,也沒有爹媽罵你,管你,心疼你。
如今很多孩子,不願聽父母教誨,覺得父母煩,但他們不知道,這種煩惱,卻是某一些人一輩子的奢望。
是賺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因為有的東西,除了親生父母,沒人能給,彆的人,再親也不一樣。
所以說,還是要遠離違法犯罪。
不然彆說自己,子女都會從小受歧視,都不能有個快樂的童年,甚至有的孩子還會出現心理疾病,走上變態的道路……放心,我不是變態,我健康的一批!
幾分鐘後,我們緩緩駛出高速。
周伶猜的沒錯,高速口果然有檢查崗。
雖說我們隻帶了一些樣品,而且藏的很隱蔽,但做賊心虛,看到製服的時候,依然覺得很緊張。
好在隻是例行檢查,隨便看看就放行了。
我們通過的檢查崗的同時,那輛吉普車也出了收費口,眼見他們被攔停,周伶忽然道:“坐穩了!”
嗡——
強烈的推背感瞬間襲來!
獵豹車一下子竄了出去!
快要開出立交匝道時,周伶立刻熄滅車燈,隨後沿著主乾道向南疾馳!
檢查耽誤的時間大概一分鐘左右,雖然不長,但對我們的車速來說足夠了。
畢竟此時天色依然很黑,熄滅了車燈後,隻要走出去兩三百米,車子就會完全隱沒在夜幕之中。
這麼一來,對方一出匝道口就得懵逼!
再等他決定好朝南走、還是朝北走的時候,自然就更攆不上我們了。
“唉瑪…牛逼!牛逼啊!”
“伶姐!你這招簡直牛逼大發了!”
建新哥盯著後方,大呼小叫的誇讚著,我雖然沒說話,但心裡也是佩服的不行。
畢竟剛剛麵對危機,我倆已經準備好隨時開乾了,結果卻被周伶一腳油門就輕鬆化解了。
這種感覺,可比錘翻一群人過癮多了!
直到進入章丘城區,那輛吉普車也沒能追上來,我們立刻停到一處胡同裡,聯係長海叔。
這次很順利就接通了,他們那邊並沒出現什麼異常。
考慮了幾秒,周伶叫長海叔他倆先不要去濟南,先去周邊城市,找個小旅館住下等消息。
隨後她下車打了一會電話,我們才繼續驅車趕往濟南。
經過這麼一檔子事兒,我自然不能再問什麼行業秘聞,而且我不自覺的,又想起那個小平頭來,一整天過去,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了,我想著想著,就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的正香,建新哥嚎嘮就是一嗓子:“伶姐!小心!”
睜眼的刹那,我恍惚瞧見,公路兩側有人朝路麵上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