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海叔完全沒猶豫,當即表示願意。
畢竟一個太監墓就乾了一百,這要真是個陪葬的配菜,那主菜得出多少貨啊!
況且這趟拚車,大家相處的也很融洽,目前既然各自都沒新點子,那沒道理不繼續乾。
於是周伶直接分配了任務。
她負責去打聽消息,查查資料什麼的,長海叔他倆則要去開辟個據點。
因為這事兒一時半會根本望不見頭,住賓館就不方便了,得租房子,對應的生活用品也都要準備一番。
至於我倆,一件事——送貨!
郝建民是本地古董商,有自己的店麵。
位置大家應該都聽過,就在號稱“濟南潘家園”的英雄山文化市場。
我倆也是到了才知道,原來這裡和南郊賓館隻隔了一條馬路,走著也才十多分鐘。
不過那時候,文化市場正處在大規模建設時期,隨處可見拆改建,滿眼都是臟亂差,再加上我們趕到時已經過了五點,很多人都開始收攤了,看著就跟淪陷區難民逃荒似的。
我跟建新哥轉了好半天,才在一個角落裡,找見一處掛著“寶潤齋”字樣的小門臉兒。
初看不大,也就七八平米。
正中間是一堂桌椅,兩側是多寶閣,瞅著跟尋常古董店沒區彆。
但進來後才發現,右側靠門處,還有個不到一米寬的通道,由於店門是朝裡開的,門一開,門板就會擋住通道口,不進屋根本發現不了。
所謂“門道門道”,這個詞在郝建民店裡,就以這種方式具象化了。
不能說玩古董的底子都不乾淨,但基本搞這種花活兒的,手上都會沾點灰。
當時郝建民有客,安排我倆在外頭先坐會。
送貨就是這樣。
並不僅是送到就完事兒了,必須得等買主過眼,確認沒問題才能離開。
古玩行裡,不少人都在這上吃過大虧。
甚至你一個不注意,貨就被掉包了,完後人家不但說東西不對,還要反咬你一口,說你找事兒。
當然郝建民肯定不至於,否則周伶就不會讓我倆送貨了。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這人西裝革履,相貌堂堂,看著似乎很有錢,見到我倆時,還微笑著主動點了點頭。
送走他後,我們跟著郝建民穿過通道,裡頭果然彆有洞天,是一間二進格局的茶室,古香古色的非常講究。
郝建民很客氣,給我倆沏了茶才開始看貨。
我一直惦記著帶鉤,但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直接問,保不齊他會獅子大開口。
於是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說辭:“郝老板,我剛入行,是個門外漢,您看您方便給我長長行市不?”
郝建民不疑有他,笑了笑便道:“刨除一些特彆的物件,你們這行出貨,基本在市場價的三分之一左右,所以我們出的時候,大概就是加兩倍的入手價。”
“不過嘛,具體的出價得根據買家看,像剛才那位薑老板,有錢卻不懂行,往往就會狠一點,反之就得本分一些,這要說起來,學問就大了,你不在這行裡混上些光景,是不好入門的。”
我心說紅魚帶鉤他是六千收的,要是他沒蒙我,那賣價不就得一萬八?
我感覺有點貴。
因為我當時的心理價位是八千塊錢。
“那我們這批貨,您一般多久才能出掉?”
“不會太快。”郝建民指指桌上的物件,說我們這都是熱乎的生坑貨,如果不急著用錢,肯定要留一段時間,盤一盤再出掉。
我眼珠滴溜溜一轉,又“老老實實”的說:“對不住啊郝老板,我啥也不懂,問題可能有點多,這個生坑,還有熟坑,他們之間啥區彆啊?”
其實這個概念周伶給我普及過。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我沒見過實物,不太好判斷。
郝建民一拉抽屜,掏出一件螭紋雞心珮。
“這個!”
“這個就是老坑了,沒事兒,你不用拘謹,上手感受感受。”
隨後他竹筒倒豆子,直接說起了盤玩的大概周期、方法、注意事項之類的,完全沒再用我多問。
聽完後,我暗自一喜。
不出意外的話,半年內他都不會賣掉帶鉤了!
“對了,有個事兒得跟你們說一下。”
郝建民動作一停,看著我倆認真道:“你們回去後提醒周伶,黃波那人不地道,今天你們那批錠子,他算是吃了點小虧的,搞不好會暗地裡使絆子,你們儘量多加點小心。”
“使絆子?”
建新哥眼睛一立:“咋使?舉報我們啊?”
郝建民噗嗤一笑:“那哪能啊?舉報你們他不也得跟著進去?不過這人一肚子壞水,可能……”
“爸!我要轉學!”
突然!
伴著一聲呼喊,一個女孩噔噔噔衝進茶室!
她一把揪住郝建民的胳膊,急赤白臉的說:“爸!我受不了了!你說我媽咋尋思的,非讓我上這個熊高中!就我這兩下子,一天天跟聽天書是的!上了也是白上!我要上技校兒!你快回家跟……”
話音驟然一聽。
女孩忽然發現側麵還有倆人,俏臉騰的一下紅了。
郝建民也有點尷尬,連忙把她領進裡屋。
他倆聲音不大,但我還是聽見了。
女孩叫做郝潤,學習不好,但她媽一門心思讓她上高中,花了好些錢才塞進去。
原本扛了半年,聽天書也聽習慣了,但最近一些在技校的同學告訴她,技校課輕鬆還自由,所以她心裡就長草了,就想轉學去上技校。
郝建民不勸還好,一勸,閨女嗚嗚的就哭上了。
這下他貨也顧不上細看了,匆匆掃了幾眼便關了店門,領著閨女吃大餐去了。
望著二人離去的身影,我不覺五味雜陳。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她永遠也想象不到,開學那天,我一個人窩在秸稈堆裡,是種什麼滋味兒。
“川子!”
建新哥突然問:“你說郝建民黑不出溜的,咋生出這麼俊的姑娘?”
我一愣。
靠,確實啊!
郝建民不僅皮膚黑,長相也很普通,如果他不說話,看上去跟老實巴交的農民沒兩樣。
郝潤就不同了,白白淨淨,相貌非常俊俏,雖然說起話來憨憨的,但兩人站一塊堆兒,咋看也不像是一家的!
不過凡事得往好了想,我擺擺手說彆瞎琢磨,這種事兒可不興說,沒準是隨她媽呢。
“我看夠嗆!”建新哥撇了撇嘴。
這時,長海叔打來電話,房子租到了,距離不遠,就在一公裡外的樂南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