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燒紙(1 / 1)

倒鬥 平川 1049 字 4天前

知曉了陳爺的真實身份後,我一直都很想再見到他。

不為彆的,就打算鄭重的跟他說聲謝謝。

當然了,幻想自然也是有的,但我心裡清楚,沒可能。

因為他洗過手了。

江湖規矩,水清手淨,他的名他的號,都要隨著那盆水煙消雲散。

重出江湖不是不可以,可那需要極大的魄力。

因為跟隨那盆水一同消失的,還有他往日裡的輩分,也就是說,如果他再下鬥,甭管他以前多牛逼,一旦碰上正統的北派南派,都要矮上一頭。

這和他給郝建民夫婦報仇並不衝突,所以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不料,打從那天見過一麵後,連續幾天老頭都跟憑空消失了一樣,一直不照杠……

於是身體恢複之後,我便決定先去乾該乾的事兒——燒紙。

建新哥走了,我不能不去祭奠。

至於長海叔和長軍叔,馮抄手跟小平頭,也一起吧。

畢竟人都死了,還在乎那麼多是非對錯乾嘛?

但如果你問我恨不恨?

恨!

我當然恨!

尤其長海叔。

不是恨他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而是恨他貪心不足,恨他不知悔改,恨他害死了建新!

可恨又能怎麼樣?

再恨,建新也回不來了。

唉,都算了吧……

二十幾年前,元寶、紙錢以及各類紙紮之類的東西並不貴,可架不住我要的多……

當時從新買了手機補辦完電話卡後,我手裡總共就剩兩千七百多塊錢,是照著一千塊錢花的,因為我也不是特彆清楚具體都該燒啥,反正紙紮鋪裡有的,除了紙牛我全沒放過,因為紙牛是給女人用的。

這麼一來東西就多了,再加上建新哥還叫我給他多燒幾個媳婦,紙紮鋪的小三輪車就完全不頂用了,最後是從鎮上叫了輛五十鈴小箱貨才裝下。

紙紮鋪老板說他這輩子沒見過買這麼多的,估計是怕出事兒,一個勁叮囑我要做好防火,我滿口答應後,他還不放心,又問我去哪燒,不遠的話他可以幫忙。

是啊,去哪燒呢?

盜墓賊就是這樣,藏頭露尾,見不得光。

哪怕五裡鎮距離廟鎮隻有二十幾公裡,我卻不敢回山穀去祭奠。

怕被人發現。

也怕九江龍殺個回馬槍。

我一琢磨,有人幫忙也好,不然萬一著大發了,出事兒了就麻煩了。

於是我就讓紙紮鋪老板給我找個十字路口,我說在十字路口燒就行。

當時他帶我去了鎮子東頭,就現在王府迎賓大道那個口,不過那會還沒有王府大道,隻是兩條小路交叉的一個小路口。

往下卸紙紮時,郝潤來電話了,問我天黑了怎麼還沒回去。

聽我說是跑出來燒紙後,她便問我在什麼地方,她說建新哥救過她,於情於理,她也該來送一程。

我挺感動的,就叫她來了。

東西多,一時半會燒不完。

我一邊燒一邊落淚,郝潤看著看著,就也跟著哭了起來。

大概快八點的時候,路口來了個青年,這人也是來燒紙的。

一開始我沒在意,燒紙而已,誰家還沒個過世的親戚朋友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察覺到一絲不對。

這個人,有點問題!

首先他拿的紙不多,就一抱,滿打滿算也就夠燒五分鐘的,但他磨磨唧唧,居然燒了快二十分鐘都沒完事兒。

其次,我覺得這人似乎有功夫。

因為這二十來分鐘裡,我幾次看他,他都是保持著一個半蹲的姿勢,就好像沒動過一樣。

豐自橫說過,練功先站三年樁。

樁功達標之後,人無論行走坐臥,都會自然而然的展現出一種站如鬆、坐如鐘的姿態。

這人半蹲著將近二十分鐘,居然一動不動,那他百分百練過樁功,而且時候肯定還不短!

回頭看了一眼沒燒的紙紮,還剩好多,不過建新哥心心念念的媳婦都燒了。

於是我掏出一百塊錢交給紙紮鋪老板,跟他說有事兒要先回去,拜托他留下來替我燒完,然後便招呼郝潤走人。

郝潤還跟那哭呢。

一臉茫然的問我為啥,顧不上跟她解釋,我薅起她就往回走。

不料,走了大概幾百米遠,回頭一看,那人居然還在哪蹲著燒紙。

我一愣。

難道,我想多了?

不敢大意,我所幸直接回到了住處。

說來也巧,還不等進院,離老遠我便看見燈亮這,便猜測有可能是陳爺回來了。

一進屋,發現他果然在,而且豐自橫也在。

我醞釀了一下,便走上前,高抱拳,恭恭敬敬說:“荒山無道,缺鞋沒帽,小土工沈平川,見過陳爺。”

說這話的時候我真有點冒汗。

荒山無道,是指自己沒有師承,缺鞋沒帽,是說自己技術不好。

這都是一些同行見麵時謙虛的切口。

但我完全不是在謙虛,我說的是事實。

可沒辦法,除了這句之外,我沒想到更合適的說法,我總不能說:野路子沈平川,見過陳爺吧?

那也太丟人了點。

再說我勉勉強強,也算有那麼一丟丟技術,出來混,身份是自己給的,就這麼地吧!

本以為陳爺會一抬眼皮,點點頭隨便恩一聲,沒想到,他卻理了理衣襟,同樣起身抱拳,鄭重沉穩的說了句:

“老朽,陳鶴山。”

我當時的想法就是:嗯,這名字,一聽就是個高手!

待他坐下,我又跟豐自橫抱了抱拳。

不知道怎麼回事,豐自橫神色略顯複雜,他盯著我看了幾秒,便歎了口氣點點頭。

我正打算跟陳爺表達謝意,他卻指指凳子,叫我坐下。

這我哪敢坐?

雖然人家退出江湖了,但那也是大手,不是我這種野路子小嘍囉能平起平坐的。

看我態度堅決,陳爺便也不再強求。

完後他對豐自橫道:“豐兄,既然小沈和郝潤都回來了,把你打聽到的消息在跟他倆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