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
我跟郝潤簡單講了一下流程。
她點頭記下後問:“平川,要不要叫上小梅姐啊?”
“不用,叫她乾雞毛。”
其實就探墓,沒啥複雜的,那地方晚上肯定也沒人去,帶郝潤去與其說是讓她放哨,倒不如說是讓她練練膽子。
“那……那咱倆行麼?”
“怎麼不行?”
“我當年……不是,我以前,也是一個人,一根針,單槍匹馬找就到了古墓!”
這話屬於吹牛逼了,但我主要是為了減輕郝潤的畏懼心理。
“再說了,叫她就得分她錢,那地方有沒有墓,是肥是瘦還不一定呢。”
“哦,那、那好吧。”
實際上除了錢的問題,不叫豐曉梅,我還有一點考慮,就是我感覺如果叫了她,讓把頭知道,那他搞不好會覺得我無能……
……
剛過月中,一輪明月高掛天頂。
十點半左右,我帶著郝潤來到山下,藏好自行車後,便偷偷摸摸溜上了山。
畢竟是小姑娘。
周圍黑漆馬虎的,再加上我們還來是盜墓,她怎麼可能不怕?
一開始郝潤隻是抓著我的衣服,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十指相扣,她小手又滑又軟乎,手心裡全都是汗。
“平川!墳!”
看見小誠的墳堆,郝潤立即失聲叫了出來,死死抱住了我胳膊。
“怕啥?”
“這才一個,那邊還有好幾個呢?”
“而且這個隻是孫子,待會我帶你見見他們家祖宗!”
郝潤乾咽了口唾沫,把我摟的更緊,雙胞胎的壓迫之下,我精神都有點不集中了。
兜兜轉轉,終於來到近前。
小誠家人丁挺旺的。
老祖宗一個,第二排三個,第三排十一個,但估計是受戰亂影響,到第四排就變成了兩個,最後一排就一個,是小誠他爺爺。
老百姓的墳堆不像達官顯貴,離的都很近,跟擠在一起似的,總麵積也就是占個二三十平。
我盤算了一下,龍陽之好是受祖先影響,而小誠家是打從小誠他爺爺那代開始不正常,也就是說,問題應該出在他太爺爺、祖爺爺那兩代人的八字或位置上。
具體到墳包,就是第三排第四排,正對他爺爺的那兩個。
於是我便決定將第一個探點,打在第四排,小誠太爺爺的墳頭屁後。
“哎哎,鬆開……”我蹭了蹭胳膊。
月光下,郝潤臉色微紅,不情願的放開了,但人還是緊緊縮在我身邊。
我有點來氣。
就這點膽子,怎麼能乾倒鬥?
我拿出長海叔訓練我的辦法,指了一個黑咕隆咚的地方,叫她過去溜達一圈。
起初她自然不敢,於是我就學著把頭的語氣,說那你要這樣,日後跟著我也是拖後腿,還不如趁早去榮成。
她胸脯一陣起伏,幾秒過後,扭頭就躥了出去。
看著郝潤窈窕的背影,我暗暗點頭。
其實打從她掏出茶杯後我就明白,她骨子裡的狠勁兒不比我差,隻是還沒開發出來而已。
幾分鐘後,郝潤回來了,小臉煞白,腦門兒上全都是汗。
我四下看了看,沒再難為她往墳堆上站,就叫她蹲到左後側梯田梗上,一刻山楂樹下的陰影裡,那地方往下一看,整片山也都是一覽無餘。
見她過去蹲好,我這邊立刻開乾。
吭哧——
我使出吃奶的勁頭兒,狠狠就是一鏟。
但洛陽鏟是真不行,照探針差早了,才下去二十多公分。
沒辦法,一點點來吧。
好在我有刨土的基礎在,持續乾上一倆小時沒啥問題。
不過等把頭回來,我指定得叫他革新工具,太耽誤事兒了這玩意。
時近仲夏,山上各種鳴蟲吱哇亂叫。
我奮力揮動雙臂,周圍土塊一點點多了起來。
時間不長,鏟子打下去三米左右,我手上感覺忽然一變,出現了明顯的鬆散感和縫隙乾。
回填土!
我瞬間精神為之一振!
此外,當時我也發現,原來洛陽鏟並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在手感方麵,這玩意是真的清晰。
因為我練手感是用探針練的,無論錳鋼針頭還是取土器,都隻有不到兩指寬,以至於地底下的情況傳導到手裡,實際手感是很微弱的。
隻不過以前沒有對比,所以體會不到,如今換了洛陽鏟,那感覺簡直相當酸爽。
怎麼形容呢?
就仿佛我以前一直是在隔著羽絨摸,現在突然之間,我伸進去了……
“深點兒!深點兒!深點兒!深點兒!”
和建新哥當初的艸艸艸一樣,我也是一邊鑽洞,一邊咒語加持。
畢竟回填土越厚,墓自然也就越深。
隻要乾到六米以下,那要麼是老太監那種異常情況,要麼就是個唐宋墓打底,不然普通的明清墓,這種深度早連棺材都乾穿了。
至於再深……
嗬嗬,那當然好了。
往上數,魏晉一般是六到十米,秦漢十到十五米,再往上,戰國西周就不好說了,年代太過久遠,滄海亦可桑田,淺的雖然也有,但大多都是十幾米打底,三四十米的也不算少見。
這我都不敢想。
我就盼著,能乾老太監墓四分之一的數就行了。
當初老太監墓能乾那麼多,很大程序上是靠那批束腰錠,正常的明代貴族隻要不是親王,就算一品大員,大致上也就是老太監墓四分之一左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四米……五米……六米……七米!
突然!
一道紅光打在我臉上,頓時把我嚇了一跳。
這時候不能指望郝潤多機靈,我立即飛奔過去。
“咋了?”
郝潤指著山下:“我…我感覺,可能有人上來……”
瞪大眼睛朝山下一望,啥也沒看見,我皺了皺眉問:“什麼叫你感覺?”
郝潤舔了舔嘴唇道:“剛剛山下有輛車停了,停了一小會,我以為是……是停下來上廁所什麼的,但緊接著,車燈就滅了。”
我轉了轉眼珠,感覺郝潤的這個判斷不無道理。
“先過來!”
山楂樹下隻是有陰影遮擋,天黑看不見,但如果用手電光一掃,立刻就能發現有人。
於是我將郝潤帶過來,叫她趴在小誠祖宗中間,然後飛快拔出鏟子卸下了套管。
也就在我裝好套管,回到郝潤身邊時,便遙遙望見,五六個黑影,鬼鬼祟祟爬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