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為,想爭取更大的利潤空間,那甭管瘦頭陀是要我幫忙探口風還是從中說和,我都要假裝為難,然後抻他幾天再答應。
結果把頭不同意。
他說我太嫩了,在瘦頭陀這種老手麵前,我根本就端不住。
不過把頭告訴我,嫩也有嫩的好處。
他說忠厚和誠實,是兩種永遠都不會被人討厭的品質,尤其是放在年輕人身上。
所以要怎麼辦呢?
很簡單,就是把把頭給“賣嘍”!
來到樓道儘頭,我對瘦頭陀道:“黎老板,您是不是想讓我幫忙勸勸把頭?”
“嘿嘿,平川兄弟果然聰明!”
他掏出煙散給我和南瓜,笑眯眯道:“兄弟放心,隻要你能說服陳師傅,我絕不會虧待你,哦當然,這位小關兄弟也一樣。”
我點點頭,皮笑肉不笑的問:“黎老板,你是覺得把頭教導無方,還是覺得我倆長得像叛徒?”
“額……”
“額不是不是,兄弟,你彆誤會……”
我直接擺手打斷他:“黎老板,實話跟你說吧,我家把頭已經決定重出江湖了。”
空氣突然安靜。
瘦頭陀和馬純良對視了下,猛然轉頭問:“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怎麼會開玩笑?”
“那…那這次……”
“這次如果把頭出手,就是他出山後的第一趟活兒,把頭以前在行裡的分量,不用我多說吧?”
其實說這話的過程中,我心裡一陣打鼓,因為直到那時,我對把頭的了解,依然是少的可憐。
這方麵的事,我和南瓜都曾不止一次的問過孔老爺子,結果他不但不說,還總告訴我們如果不想惹把頭生氣,就不要四處瞎打聽。
這就搞的我越發好奇。
以至於有段時間裡,我甚至懷疑把頭在倒鬥行裡根本就不牛逼……
“那是!”
“這肯定的!”瘦頭陀用力點頭。
“對對!”馬純良也跟著說:“行兒裡人誰沒聽過陳師傅的名頭,就算姚師爺來了,怕也得客客氣氣稱一聲晚輩!”
我抬手搓了搓腦門兒,心說我就沒聽過。
但聽馬純良提起姚師爺,我便問:“對了馬大哥,剛才黎老板說你跟姚師爺乾過,那怎麼現在又出來放單了?”
“嗐!”
馬純良擺擺手說:“可彆他媽提了,老姚那人忒他媽能耍!”
“你說他哪趟下坑少掙了,可結果呢,彆說他自己兜裡鏰子兒沒有,就我們手底下這群人,他哪個不欠錢啊?現在還欠我三十多沒給呢,我就這麼跟你說,他早早晚晚,都特麼得犯到這個耍上!”
耍就是耍錢,賭博的意思。
我邊聽邊點頭,之前周伶對我講過,姚師爺好賭,看來是真的……
這時瘦頭陀道:“平川兄弟,那按你的意思,陳師傅是嫌這個點子小?”
“對!”
南瓜接過話茬,擠眉弄眼的說:“我覺著把頭不單單是嫌這個點子小,他應該還擔心蹚空,你看你倆也知道把頭名氣大,可要是出山的第一趟活蹚空了,那傳出去多丟人?是吧?”
聽到這話,瘦頭陀他倆連連點頭,嘴裡“沒錯沒錯”的說個不停。
等他倆“沒錯”完了,我便道:“黎老板,實話告訴你,我倆想乾,但把頭這事兒,我真沒轍。”
瘦頭陀繃著嘴盤算了一會,攬住我的肩膀說:“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這次的點子什麼樣咱先不說,隻要陳師傅同意出手,最遲年底之前,我一定買個像樣的點子送給你們,如何?”
我和南瓜當場驚了。
我心裡大呼牛逼二字,對把頭的佩服,一下子升高了好幾十層樓。
全中!
瘦頭陀每一步反應,都被把頭預測的死死的。
而他答應要送我們的這個點子,才是之前把頭所說的,真正要占的“便宜”。
這就是把頭!
盜墓厲不厲害暫且放在一邊,光這份洞徹人心的本事,就值得我學一輩子了。
……
五天後。
早起八點半,瘦頭陀幫我們裝好車,便從包裡掏出一遝證件遞給馬純良,並說他都安排好了,讓我們放心用就行。
看得出來,他這次是真急了。
不僅用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簽證護照,還搞了一把記者證、科考探險證和一份公務文件,真的假的不清楚,反正後來在那頭碰上檢查挺好使的。
幾分鐘後,車子緩緩經過邊境哨卡。
南瓜指著遠處問:“馬大哥,那個是啥啊?”
馬純良瞟了一眼,說是國門。
那時的國門還不像現在這麼氣派,隻是一座兩層的橘黃色建築,遠遠望去就不大一點。
看了幾秒,南瓜忽然意識到什麼,便有些不確定的問:“合著咱們現在已經出國了是吧?”
“那你以為呢……”
馬純良微笑道:“過了剛剛那道卡就算出國了,不過一會蒙古那頭還有一道,所以嚴格說,咱現在還在邊境線上。”
聽到這話,一直凝望著國門的把頭,忽然淡淡的說了句:“我小的時候,這邊還咱的一個省。”
話落,他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南瓜頓時一愣,忙問啥意思,我便給他解釋了一下這其中的曆史。
說來奇怪,打從聽了把頭那句話後,我很快就沒了跨國盜墓的邊界感,似乎這邊的地底下埋的也全都是老祖宗。
而我們這趟過去,仍然是在挖中國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