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工具和陪葬品,馬純良注意到郝潤,立即找出一件長袍和一頂遮陽帽遞給她。
“丫頭,進去換上,一會彆出來!”
小姑娘哪見過這陣仗,一時間便有些不知所措。
我連忙接過衣帽,推著她鑽進帳篷,安慰說:“彆怕,你在裡頭彆出聲就行了!”
郝潤臉色有點發白,緊張的抓住我:“平川,你們小心啊……”
“嗯,沒事兒!”
替郝潤拉上帳篷,我抬頭一望,就見地平線的儘頭,兩輛黑色越野車正旋卷著煙塵,緩緩朝我們駛來。
“馬哥,對方會是什麼人?”
馬純良眯了眯眼,哢嚓一聲將槍上了膛:“獵隕的、采石的、偷獵的,或者跟咱們一樣倒鬥的,再不就是巡邏隊的,總之不大可能是什麼好人……”
“啊?”我和南瓜都是一愣,“不是?巡邏的也不是好人麼?”
“嗬嗬,不然你以為呢?”
說話間,對方已經來到百米以內,馬純良提醒道:“注意點,我要鳴槍了!”
“鳴、鳴槍……?”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已然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火舌噴湧。
震耳欲聾的聲響回蕩在茫茫戈壁之上。
都說外麵很殘酷,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居然會殘酷到這種地步。
我不自覺咽了口唾沫,也偷偷打開了保險,完後躲到馬純良身後。
兩輛車子相繼停下。
第一輛車副駕的門被推開,有個穿夾克衫的漢子擺著手走下來,大聲的喊了句蒙語。
馬純良道:“孟和,告訴他們咱是探礦的,讓他們趕緊離開。”
當時不太理解他為什麼不直接回應,後來才明白,原來蒙語和漢語一樣,也是有口音的,如果馬純良開口,對方立即就會知道我們不是本地的。
雙方你來我往,用蒙語交流了一會,全程對話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兄弟彆緊張,我們沒有惡意,就是過來看看你們乾嘛呢。”
“看什麼看?我們正在探礦,沒事兒趕緊滾蛋!”
“兄弟,我們真的不是壞人,我們是……”
“滾!老子管你們乾什麼的!”
“唉,那好吧,願你們長壽,生活美滿……”
整個過程說起來似乎蠻輕鬆的,但實際上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卻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
說完最後一句,夾克男轉身上了車。
車子開走之前,他搖下車窗,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
儘管距離比較遠,望不清對方的表情,但我卻清晰的感受到了夾克男野狼般的目光。
之前我還覺得馬純良太過緊張,但這一刻,我知道他的做法是對的。
事後馬純良說,無人區裡一定要謹慎,因為越是人少的地方,原始罪惡就越會被放大。
不排除對方是好人的可能,但幾率很小,如果我們不表現的足夠強硬,那等對方靠近後,搞不好會直接一梭子花生米招呼過來,接著像打獵一樣,拿走值錢的東西,而我們,就會在戈壁灘上變臭、腐爛,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就是外麵,這就是無人區。
在這裡,人命廉價的甚至不如一塊錢。
相比之下,咱這邊就好多了,畢竟咱這邊砰砰管控的很嚴格,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奉勸各位少去涉足這些地方。
否則一旦某一刻,你意識到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那就說什麼都晚了……
吃過午飯,我們沒有再行動,而是輪流站崗,其餘的人鑽進帳篷睡覺。
馬純良說,和白天比起來,晚上會更安全。
因為隻要天一黑,任何人都不敢不開大燈在戈壁灘上開車,不然就等於是在找死。
所以我們決定養足精神,太陽落山再乾活。
……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泡尿憋醒,一看時間,快四點了。
我鑽出帳篷,就見把頭盤膝坐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雕像一樣。
“把頭,你睡會吧,我看著就行。”放完水後,我走到把頭身邊遞上了根煙。
把頭接過煙道:“人老了就沒那麼多覺了,再說我又沒乾啥活,用不著歇著。”
貼著把頭坐在地上,我掏出火替他點燃。
時間不長,我老毛病就又犯了,又開始好奇把頭的過去了。
這方麵我不是沒試過。
但每次得到的回複都是:以前的事,彆再提了。
於是我琢磨了一下,決定換個方式。
“把頭,問你個事兒唄?”
“嗯,問吧……”
我舔了舔嘴唇,試探著說:“豐爺說過,你當年是逼不得已進的這行,那你倒鬥的時候,會不會……嗯……會不會過意不去,有負罪感什麼的?”
把頭看向天邊的雲朵,緩聲說:“開始的時候吧,確實是這樣,不過慢慢的,錢多了,心也就變了……”
我一看有門兒,立刻乘勝追擊,問他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心裡不再過意不去了。
不料把頭微微一笑,點乎著我道:“你小子,少來這套。”
我臉一僵,便撓撓頭,央求著說:“把頭,你就給我透漏一點唄?就一點,不然萬一哪天彆人問我,我都說不出個四五幺六,那不是給你丟臉麼?”
把頭彈了彈煙灰,淡然道:“真要有人問,你隻需說是我陳鶴山的弟子,就足夠了……”
我一陣鬱悶,隔了好半天又問:“那把頭你說說這地方的好穴唄?我估計中間這個點子,有四五個小時應該就能拿下了,完後咱不就可以刨你說的那地方了麼?”
沉默片刻,把頭開口道:“要是我沒看錯,這地方是水穴葬生,火龍爭珠!”
……
晚上八點半,夜幕逐漸降臨。
簡單墊吧幾口,我們便爬上河床,朝墓葬所在地走去,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次不僅僅帶了工具,馬純良跟孟和直接連砰砰也帶在身邊了,這是防止那群人賊心不死,趁天黑徒步摸過來。
我一邊走一邊抬頭亂看。
沒有星星,陰天了。
戈壁灘很少下雨,甚至連雲彩都不多見,於是我心裡就有點犯嘀咕。
因為下午的時候,把頭說水穴葬生是一種風水局,外力破除的話,有可能會出現一些異象。
但具體是什麼異象,他說他也不能確定。
這就搞的我有點害怕。
受馬純良的謹慎思維影響,我心說要不等刨完中間這個大坑,直接建議把頭收工回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