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起耳朵聽了三秒。
沒錯!
的確是有人在翻東西!
我瞬間警覺起來,連忙蹬上鞋子來到門口。
小氈包通常不裝門扇,隻有一張氈簾,我輕手輕腳撩開簾子,閃身鑽出門口。
探頭一看,就見有個黑影正站在車旁,雙手伸向車頂的行李架子,似乎在翻找著什麼。
行李架上放的是帳篷和一些小件玉器。
因為車裡實在沒地方了,小件玉器相對不怎麼怕磕碰,我們就用泡沫紙纏好,再用帳篷裹住,完後牢牢捆在了車頂。
“……”
我沒多想,立刻就要大喊,哪成想一隻手卻突然出現,將我的嘴死死捂住!
沒來得及掙紮,低淺的聲音已傳入耳朵。
“狗沒叫,先看看是誰!”
說話的是把頭。
我瞬間明白過來,既然沒聽見狗叫,就說明對方肯定不是陌生人。
想到這點,我再度探出頭,眯起眼仔細看去。
臥槽?
居然是寶音!
雖然沒看見臉,但她高挑的身材太有辨識度了。
我立即小聲告訴把頭,他想了想,就說:“你過去看看,儘量不要傷了和氣。”
望著寶音鬼鬼祟祟的背影,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英姿颯爽,曾經救過我們命的姑娘,居然會跑來偷東西!
深吸口氣,我踮起腳尖靠近了些,完後直接發出一聲咳嗽。
寶音動作一停,猛的回過了頭。
四目相對,她一見是我,慌忙轉過身,並快速將手背到了身後。
光線不太好,我沒看清她手裡拿的什麼,隻恍惚瞧見,好像是件長條狀的東西。
來到近前,寶音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抬頭望向車頂,就見兩個帳篷包裹中間被扒開了一道縫隙,其中一個包裹的拉鏈,還被拉開了幾公分。
我皺了皺眉,忽然意識到這事兒不太好搞。
因為我不會說蒙語……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遲疑了片刻,我所幸把心一橫,直接就去奪她手裡的東西,什麼特麼的和氣不和氣,先看看她拿了啥再說!
不料寶音身姿靈活,竟然躲開了。
這就搞定我有點生氣。
我直接指指她,又指指包裹,完後表情嚴肅的攤了攤手,意思問她剛剛是不是翻我們的包了。
寶音應該是看懂了。
她表情立即變得慌亂,一邊嘰裡咕嚕的重複著一句蒙語,一邊拚命擺手。
我說沒偷東西是吧,沒偷就讓我看看你藏的啥。
說完我便指指她背在身後的胳膊,並朝她伸出了手。
寶音抿了抿嘴唇,緩緩遞過來件東西。
我接過一看,發現是塊山羊皮,羊皮裡還包著一把蒙古銀刀。
大概三十公分長,工藝很精致。
我摸了下上頭的銀飾,包漿很厚實,估計得有個百十來年。
這是老輩子的蒙古銀刀,價格不算便宜。
類似的東西我在二連那頭的工藝品店裡見過,新的也得一千多。
“咦?”
仔細一看,我又發現羊皮上居然還有字。
是一長串蒙語,我看不懂,但在最後歪歪斜斜的寫著兩個漢字——寶音。
我轉了轉眼珠,大概明白了,便指指銀刀,又指了指我,詢問的看向她。
寶音抿著嘴唇,略微點了下頭。
我撓了撓腦袋,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原來人家是要送東西給我,可我居然把她當成了小偷。
“哎……”
忽然,我呆在了原地。
因為寶音竟趁我不注意,湊過來在我臉頰上輕輕啄了一口。
這真叫我猝不及防。
寶音看我傻乎乎的,臉上就露出一抹笑意,完後她抓住我的胳膊,帶我走向了一側的小山坡。
都說草原姑娘敢愛敢恨,那天晚上,我多少算是領略到了一些。
怎麼說呢?
全程我就像個害羞的小姑娘,反倒是寶音像個大膽的小夥子。
不過到最後一步時,我沒敢,直接跑了。
一方麵是那時候的我還很保守,我覺得這樣對寶音是很不負責任的。
至於另一方麵,我感覺,把頭肯定在某個角落裡,暗中觀察……
唉!
現在想想那晚的事,有點後悔。
因為寶音家可不一般,有六千多隻羊,二百多頭牛,這些牲畜那時候雖然也就是賣個二三百萬,但牛羊這玩意屬於持續性資產,這麼多年過去,如果我留在寶音家做個上門女婿,一兩個小目標絕對有了。
真是,太失策了……
……
四天後。
紮門烏德縣城,孟和家門口,我們見到了闊彆近一個月之久的瘦頭陀。
除他之外,還有三輛冷藏車,裡頭裝滿了凍羊肉。
沒錯,這就是瘦頭陀的辦法。
他說關係都打通了,應該不會出問題,不過安全起見,他還是親自過來了。
出發前,馬純良道:“孟和,真不跟我們過去啊?”
孟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馬,我信你的。”
“那行吧!”馬純良點點頭說,“那等分了錢,我第一時間彙給你。”
完後簡單寒暄了一會,孟和依次跟我們擁抱了下,便揮著手,目送著我們離開了縣城。
時間不長,視線中已經能夠看見哨卡。
儘管瘦頭陀話說的很滿,但真到了這時候,說不緊張絕對是騙人的。
尤其當我們距離那道關卡,還有大概一百米的時候,後視鏡中,卻突然出現了兩輛閃爍著警笛的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