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麼?”
正想著,一道話音傳來。
我一回頭,就見黑水仙不知什麼時候竟站到了我身後。
“嗯,還行吧……”
我站起身點點頭,摸了摸下巴說:“不過有點大,我喜歡一隻手能掌控的那種。”
說這話時,我還故意朝她脖子下瞟了一眼。
不料她非但不惱,反而輕蔑的笑了笑,同時挺起胸脯朝我靠近一步:
“沈平川,我十一歲入行,從鞋底子一步步混到畫扇,說句閱人無數也不為過,跟我玩這套,你還嫩了點兒!”
鞋底子就是低級“貼靴”,是燕門中最底層的存在,有點類似我們北派的散土,一般情況下都是老人小孩這一類,不容易被大眾警覺的人來做,當然收入也不高,好些時候,甚至僅限於混頓飽飯果腹。
這就能看出來,騙子都相當黑。
像我們這行兒,哪怕是新人入夥,哪怕你就乾一天活、散一把土,完事後也都是有錢拿的。
我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這麼牛逼,昨晚不照樣叫我忽悠了?
見我這幅表情,黑水仙臉色微沉道:“沈平川,我勸你老實點兒,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什麼算盤!”
我舔了舔嘴唇,沒接她這話,而是問:“我倒有些好奇,你現在究竟是什麼身份,昨晚上咱倆聊天時間不算短,還有現在,你這麼明目張膽的過來跟我說話,姓林的就不起疑心?”
“這你甭管,我明跟你說,隻要你彆再搞什麼小動作,我保你們沒事兒,希望你好自為之。”
話落,她直接轉身走了。
望著黑水仙窈窕的背影,我再度陷入沉思。
很明顯,她不是閒著沒事過來撩騷,而是專門來提醒我的,因為她猜到我還想著跑,那麼如果她不是在嚇唬我,林文俊,就一定還藏著某些我不知道的後手。
這裡可能有小夥伴會問:為什麼我不揭穿黑水仙騙子的身份。
三點原因。
第一,這種做法在江湖上稱之為“透底”,有的地方也叫做“點水”,屬於很不講究的行為,除非彆人透底在先,否則輕易不會這麼乾。
好比黑水仙想讓我用葛牌替她辦事,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其實是以報警相要挾,但她沒有,這就算是守規矩。
第二,她既然敢表明身份,就肯定有退路。
我要真去透她的底,最後指定是打不著狐狸,反倒惹一身騷。
第三就簡單了。
這麼乾對我沒啥好處,不然我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早把她透了!
……
下午三點,車隊駛入一處穀地。
開了將近一公裡後,刀疤指著左前方道:“那塊兒,草少的那片兒,當年我們就在那紮的營。”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概兩三百米開外,南側山腳下有一大片區域,草木長勢明顯比較差,好些地方甚至還露著沙子。
隨著車子越來越近,我逐漸皺起眉頭。
難道……有東西?
這麼想並不僅僅是因為那地方草少,還在於那地方整體呈凹陷狀態,而且看起來,並不像天然形成的。
忽然,某種可能性從我腦袋裡蹦了出來!
“疤叔,開過去看看。”
來到近前,我直接招呼南瓜和馬哥拿探針。
林文俊這吊毛趕忙興衝衝湊過來問:“怎麼了怎麼了?難道這有古墓?”
我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裝神弄鬼”。
本來還不到時候,但眼下碰上這麼個情況,索性直接開裝!
我搖了搖頭沒理他,抱著膀環視兩圈,完後快步走到居中靠近山體的位置道:“馬哥,就這,直接上取土器,先打四五米嘗嘗鹹淡!”
馬哥不知道我葫蘆裡賣什麼藥,但看我一臉高冷,便話也不問,接好探針直接開乾。
砂土地非常鬆軟,馬哥力氣又大,三分鐘不到就打到了四米深度,除了那幾個保鏢,其餘的人全圍到四周好奇的看著。
就這時,隨著馬哥又一記猛戳,探杆猛地一震,僅僅打下去兩公分,明顯是懟到了什麼東西!
馬哥臉色一變,接連快速懟了兩下,完後立即說:“平川,這底下有磚!”
這話瞬間引起一片驚呼。
尤其那幾個亞裔姑娘,直接從馬哥手裡搶過探針懟了起來。
林文俊看向我問:“這、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又搖了搖頭:“不是看,是感覺,另外林先生…”我指了指那幾個對地猛戳的家夥,“這可不成,要麼你們乾,要麼我們乾。”
不怕大家笑話,說這話時我肝都在顫,生怕這吊毛立即叫人過來錘我一頓。
好在這種情況並未發生。
林文俊一點沒磨蹭,趕忙大聲說不要添亂,把工具還給人家,而後他還叫他們退到一旁保持安靜,看著我們操作。
沒了乾擾,馬哥南瓜我們三個齊上陣,以這個探點為中心開始打十字。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們探明在地下下四米多深的位置,有一處已經塌陷的、直徑在五米左右的橢圓形磚砌結構存在。
塌不塌很好判斷,看探深是否規律就知道了。
如果是券頂,探深會呈現中間前淺四邊深的特點;而如果是磚砌槨室,探深就會非常均勻,誤差一般不超過十公分。
但如果乾的年頭足夠長,比如把頭那種,他隻憑一針的手感,就能判斷出是否有塌陷。(嘿嘿,現在我也能做到)
“誒?川哥,這咋回事?”
南瓜指著地上漆黑的土塊問。
不光他腳下的土塊黑,我和馬哥腳下的土塊也是黑的,而且我們都是最外圍、沒打到磚結構的最後一個探點中出現了這種黑土快。
馬哥捏起一撮聞了聞便道:“是碳灰。”
這時候林文俊又耐不住了,跑過來問:“碳灰怎麼了?到底是不是古墓啊?”
馬哥看了我一眼,見我點頭,他便解釋道:“一般兩種情況會出現碳灰,一個是祭祀坑,一個是防潮用的積碳層,不過……這裡碳灰的位置有點怪,如果是積碳層,就算墓室塌了,也會蓋在墓磚上邊,如果是祭祀坑,那就應該是單獨的一個坑,而不可能像這樣,包圍著墓室……”
“嗐,馬哥你想那麼多乾啥?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又沒多深!”
“川哥,挖不?”南瓜朝我望來,臉上滿滿的都是興奮。
看到沒,這就是盜墓賊。
哪怕現在我們都成了砧板上的肉,可一見到有東西,無論恐懼還是憂愁,都會在瞬間被貪念驅散,這就是盜墓上癮的表現。
但我還是搖頭,並用步伐丈量起這片凹陷地的長度,最後得出,東西總長度是八十米多一點。
大致估算了下間距,我抬手比劃著說:“從東到西,應該還有八到十處。”
聽到這話,就連馬哥也不淡定了。
“這麼多?啥意思啊平川?難不成……又是墓葬群?”
其實我平時並不怎麼喜歡裝叉,相比之下,我更的是喜歡吹牛比和侃大山,但眼下為了對付林文俊,我隻能儘量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淡淡一笑道:
“地底下,根本就不是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