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下床,跑到門後去聽外麵的動靜。
“怎麼了?”薑心棠問。
打鬥聲很小,孟梁安是習武的,耳力比較好,聽得到,薑心棠沒聽到。
“外麵有人打鬥。”孟梁安沒有貿然開門,回到床前快速穿衣裳,薑心棠也趕緊起身穿衣。
“你在屋裡等我,莫要出屋,我去看看。”孟梁安穿完衣裳,對薑心棠交代一句,才去開門,卻在門外看到了急匆匆回來的立夏。
“孟姑娘,我家姑娘睡了嗎?王爺和南昭王打起來了。”立夏有些著急。
她也是習武的,聽到打鬥聲就跑出去察看。
結果瞧見是自家王爺和南昭王在宅子外動武。
她曉得王爺和南昭王跑到宅子外打,肯定是不想驚吵到姑娘,或不想讓姑娘知道。
可王爺好像掛彩了!
“在哪裡打?”孟梁安忙問。
薑心棠急急從屋裡出來。
立夏說在宅子外。
薑心棠和孟梁安立即往宅子外趕。
時間倒回半炷香前——
兩個女孩相攜去休息後,蕭遲將壇中的酒喝完,也起身準備去休息。
蘇璟玄突然開口,“聽說北定王和遠東王府的郡主訂親了。”
蕭遲停了下步。
但也隻是停了下步,就繼續往前走,連頭都沒回。
他的事,輪不到旁人置喙,他更無需向旁人解釋什麼。
哪知才走了兩步,蘇璟玄突然一拳向他背後打來,他及時避開,回身看蘇璟玄。
蘇璟玄繼續朝他打來。
他繼續避開。
怎料蘇璟玄下了死手,拳拳迅急淩厲,“砰”的一聲,他下頜被揍了一拳。
嘴裡立即就有了血腥味。
蕭遲退了兩步,舌尖抵了抵唇角內壁,並抬手揩了一下唇角的血絲,怒了。
他上前一腳就踹在蘇璟玄胸口。
蘇璟玄被踹得連連後退,撞在院中亭子的柱子上。
亭子差點塌下來。
“你瘋了嗎?”蕭遲極其不悅。
蘇璟玄回身就抽出他隨從的劍,“蕭遲,今日你我一戰,死傷勿論!”
“誰要跟你死傷勿論,你孑然一身,本王還有妻兒要養。”蕭遲懶得陪他發癲。
“當初,你發兵去南昭奪回棠兒,又在榕陽縣說你要娶她為側妃,我見你們兩情相悅,我才放手的,可結果呢?”蘇璟玄質問。
他心底有氣,“你拗不過你的母親,無法真的娶她,當初為何非要把她從南昭奪回?”
自從知道薑心棠回京後,是嫁給了三皇子,他心裡就一直壓著一口氣。
為薑心棠感到悲傷。
也為自己感到悲傷。
薑心棠回了京,嫁的不是蕭遲,是三皇子,若當初蕭遲沒有非得把她從南昭奪回,她嫁的是不是有可能就是他?
“本王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要打是嗎?院外打。”蕭遲也回身抽了手下的劍,縱身出了院子高牆。
蘇璟玄跟著出去,兩人便在宅子外的空地上打了起來。
兩個手下也跟著出去,立在宅子大門外。
沒一會立夏出來,瞧了幾眼,往回跑。
蕭遲的手下看到了,急道:“王爺,立夏應該去告知姑娘了!”
蘇璟玄的隨從也對蘇璟玄說:“王爺,皇後娘娘的婢女出來看了幾眼,往回跑了,應該去告訴皇後娘娘了。
但蕭遲和蘇璟玄已經打得起勁,反正薑心棠也都要知道了,誰都沒有收手。
直到薑心棠孟梁安急急從宅子裡趕了出來。
蕭遲才猛地收了劍。
蘇璟玄也要收劍時,蕭遲身子突然往前幾步,胸口直直往他的劍撞去。
蘇璟玄來不及收劍,劍尖刺入蕭遲胸口。
蕭遲的手下頓時緊張起來,朝後喊:“姑娘,王爺被南昭王刺傷了!”
薑心棠已經趕到宅子大門,聞言臉色一變,直接就衝了出去,差點被門檻絆倒。
衝出去後,真就看到蘇璟玄的劍刺在蕭遲胸口。
蕭遲往後退了兩步,劍從他胸口脫離,劍尖血紅,蕭遲一把捂住自己胸口,挺拔的身軀,彎了下去。
“蕭遲!”
什麼我不想再理你了,薑心棠哪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急得脫口大喊,朝蕭遲撲過去,一把將他扶住。
蕭遲柔弱不能自理地靠在她身上,“扶我回去上藥。”
他身軀很重,薑心棠死死撐住他,邊急問:“你傷得怎樣?重不重?”
邊騰出手要去拉他衣袍,看他的傷。
“無事,屋中有傷藥,趕緊扶我去上藥。”蕭遲口中說著無事,語氣卻很虛弱。
薑心棠心緊緊揪成一團,顧不得去看蘇璟玄一眼,跟蕭遲的手下,一起攙扶他往宅子裡去,回她和蕭遲今晚本要歇息的房屋。
孟梁安愣在了宅子門口,“兄長…”
蘇璟玄收了劍,趕緊跟著往宅子裡去。
那句“死傷勿論”不過是氣話,他怎麼可能真的重傷或殺蕭遲,蕭遲若出了事,何人來護薑心棠母子三人周全?大長公主還會遷怒他義妹和整個南昭。
他是萬萬沒想到蕭遲會自己往他劍上撞!
蕭遲被攙扶回房間,輕放到床上後,薑心棠一邊命手下去拿藥,一邊著急但動作很輕地去脫蕭遲的衣袍。
蕭遲卻握住她手。
“隻是輕傷,無需擔心。”他輕聲安撫她。
薑心棠手被他握在大掌中,方才看到他受傷時慌亂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眼眶發紅,語氣有些責怪,“好端端的,你們兩人打什麼架,打就打,怎麼還弄傷了…”
兩人都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怎如此的不知輕重。
“南昭王是誤傷我的,不怪他。”蕭遲把她手握得更緊,一點都不心虛地為南昭王說話。
刀劍無眼,薑心棠自然知道南昭王肯定不是故意傷他的。
“你放手,輕傷我也得看一眼才放心,還得上藥。”薑心棠手掙紮。
蕭遲這才鬆開她手。
他慵懶地靠著床屏,任由薑心棠為他寬下衣袍。
傷不重。
位置也不在要害。
隻是刺入了一點皮肉,蕭遲自己往南昭王劍上撞時,是把握好力道和位置的。
他不會讓自己受重傷。
但傷在胸口,卻能讓人聽起來,就覺得格外的嚴重和凶險。
這不,薑心棠急得都快哭了,給他清理傷口和上藥的動作極輕極柔。
蕭遲很享受她為自己擔心著急的模樣,抬手輕撫她臉頰。
語氣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誘她擔心,一寸寸撫摸她臉,一字字說:“傷真的不重,灑點藥沒兩日就好了,這點小傷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你更無需擔心…”
薑心棠低垂著頭在給他上藥。
聞言卻更擔心了。
傷是不重。
但傷在胸口,怎能不放在心上。
他就是在北疆受傷受多了,覺得隻要不傷及性命,就全都是小傷,不用放在心上。
薑心棠上完藥,把他的衣袍攏好,“你躺下歇息,半夜傷口要是疼,就叫我。”
說罷扶蕭遲躺下。
蕭遲目光凝在她嬌嫩臉上,“你去跟孟梁安睡,我哪叫得到你。”
薑心棠坐在床外側,收拾枕邊藥瓶,“不去跟安安姐睡了…”
蕭遲就等她這句話。
“我出去跟安安姐和南昭王說幾句話就回來。”薑心棠把收好的藥瓶擱一旁,起身出去。
手下跟著出去。
蘇璟玄兄妹在門口。
“北定王傷勢如何?”孟梁安問。
“傷不重,不必擔心。”薑心棠一臉輕鬆,不想蘇璟玄自責。
孟梁安不知內情,為自己兄長解釋,“兄長不是故意傷北定王的。”
“我知道。”薑心棠是相信的,她看蘇璟玄,“他有沒有傷到你?”
蘇璟玄胸口悶疼。
他揍蕭遲揍得用力,蕭遲踹他那一腳也毫不留情。
他應該是內傷了。
但他說:“沒有。”
這場打鬥是他挑起的,他不好叫薑心棠為他擔心。
薑心棠這才放心,“時辰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息吧。安安姐,我不能去跟你一起睡了。”
孟梁安明白。
蘇璟玄什麼都沒解釋,隻告訴薑心棠,若有事,就叫他。
薑心棠說好。
他們兄妹這才離開。
薑心棠回屋裡去,蕭遲睡到了床外側,留了床的裡邊給薑心棠。
“你睡裡邊去,今夜我睡外麵,你若傷口疼,我可以起來給你上藥,你要喝水,我可以給你倒水…”薑心棠說。
“我不習慣睡裡邊,半夜若需要你,會叫你。”他體魄好,這點小傷根本不會有事,也不需要她的照顧,她所說的這些,今夜都不會發生。
薑心棠雖覺得這樣不方便,但沒多說,從床尾上床,爬過蕭遲的腿,躺在裡側。
躺了一會,她突然坐起來。
蕭遲看向她。
“你嘴角還沒塗藥…”蕭遲嘴角淤青,薑心棠上半身越過蕭遲身子,想去摸放在他枕邊的藥。
“睡吧,彆折騰了,不用塗藥。”蕭遲手放到她腰背上,把她往下攬去。
薑心棠趴到了他胸口,差點壓到他的傷。
她有些著急,忙要撐起身子。
“乖乖的,彆動。”蕭遲說。
又突然問她,“很喜歡孟梁安?”
薑心棠愣了下,意外他會突然問這個。
隨後點了下頭,“嗯…”
她跟孟梁安聊得來,那時去南昭,孟梁安又對她頗多照顧,她視孟梁安為閨中密友。
“那我把孟梁安留在京中陪你。”
薑心棠更加意外,從他胸膛微微揚起臉看他。
半晌又垂下眼眸去,貼著他胸膛低喃:“不要…”
“為何?”蕭遲不解。
“孟老將軍夫婦不在了,她沒有其他家人,隻有她兄長,就跟我隻有你和孩子一樣,我不想離開你和孩子,她定也不想離開她兄長…”
蘇璟玄肯定是要回南昭的。
他們兄妹相依為命,是彼此的心靈慰藉,怎能拆散他們。
蕭遲耳邊回蕩薑心棠那句我不想離開你和孩子。
他手臂微收,將薑心棠摟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