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姐無奈，隻好將實話告訴兒子。

“你鄭叔叔本不姓鄭，也不叫鄭泰，他的名字叫秦泰，是浙江人。

也是緬北佤邦的雇傭兵司令。

幾年前，他跟你如意叔爭鬥，逃亡到李家口，俺倆一見鐘情。

小濤，娘在這裡發誓，你秦叔叔變好了，再也不是壞蛋了。

三年來，他為這個家付出很多，也想跟你和好。

你救救他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作為一個母親，金姐竟然對兒子苦苦哀求。

她希望這對父子和好，家和萬事興。

小濤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馬上為老秦做手術。

秦泰麵無血色，但還沒有暈過去，使勁衝小濤點點頭。

“小濤，你儘管放手來做，叔叔……忍得住！”

沒有麻藥，沒有止血鉗，沒有手術刀。

擺放在眼前的隻有半瓶酒精，一團棉花，一把螺絲刀和一把魚嘴鉗。

小濤首先為工具消毒。

他把螺絲刀和魚嘴鉗放在爐火上燒烤。

消毒完畢，將鉗子探進傷口，準備把子彈鉗出來。

可子彈太深，鉗子夠不著，隻能利用螺絲刀挖。

每挖一下，秦泰的眉頭就皺一下，嘴巴裡哼一聲。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和麵頰上滾滾落下。

秦泰是個狠角色，血雨腥風裡摸爬滾打過來的。

從前幾次傷得更嚴重，照樣挺了過來。

小濤的手在顫抖，心也在流血。

秦泰救小燕就等於救他，在巴結他，博取他的好感。

應不應該原諒？

小燕在旁邊瞅著，也不忍直視，將腦袋扭向旁邊。

秦泰的嘴巴裡叼著一塊毛巾，很快，毛巾被咬得變了形。

足足挖了十幾分鐘，子彈終於被挖了出來。

接下來是上藥，消毒。

可手裡沒有消炎藥。

小濤剛要跑去衛生所，跟赤腳醫生要，秦泰卻衝他擺擺手。

“彆！不用，我自己來！”

說著，他拿出兩顆子彈，用牙一咬，子彈頭被掰掉。

然後把火藥一點點倒進傷口裡。

這才拿出打火機，衝傷口靠近。

轟！老秦的傷口處冒出一團火苗。

緊接著，他的身體抽搐起來，四肢不斷抖動。

“啊！”小燕嚇得閉上眼，金姐也心疼得直落淚。

小濤十分震驚。

他奶奶的牛啊！用火藥消毒，拍電影呢？

國產007啊？

火藥燃儘，老秦不再哆嗦，臉色更加煞白，嘴唇乾裂。

足足沉默三分鐘，他才笑了。

“不要怕，我死不了！火藥消毒比消炎藥更好！小濤，幫我縫合傷口吧。”

“可是沒有麻藥，縫合傷口會很疼的。”小濤打個哆嗦道。

“你如果害怕！我自己來！”

老秦奪過小濤手裡的針線，一點點縫合傷口。

針線用酒精消了毒，拉起來呲呲啦啦響。

針頭從皮肉裡穿過，老秦卻眉頭都沒皺一下。

最終，傷口縫合完畢，他長長噓口氣，癱倒在炕上，再也沒了一絲力氣。

整個過程好比行雲流水，小濤都看呆了。

他跟老秦根本不是同一路人。

老秦是戰場上拚殺出來的，能當英雄，能當超級罪犯。

小濤卻是好學生，小時候就遵紀守法。

跟這樣一個人，能尿到一個壺裡嗎？

金姐跟小燕一起收拾好現場，小濤沒敢離開，守在秦泰身邊。

半個小時後，秦泰的臉色恢複不少。

他點著一根煙，使勁吸一口，然後遞給小濤。

小濤說：“我不會抽煙！”

“不抽不行！你是男人，男人必須學會抽煙！”

“你這是什麼歪理？”

“做男人的真理！”

“劫持小燕的幾個人，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一個不留，統統滅口！我把他們殺了！”

“啊？你殺了幾個人？”

“四個，一個都沒回去！”

“你這輩子到底殺過多少人？”

秦泰搖搖頭：“不知道！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大概有兩三百！”

“臥槽！那麼多？原來你是超級殺人犯！”

小濤的心裡不知道啥滋味。

從前，他對老秦隻是討厭，看到他跟自己母親睡覺，就想殺了他。

沒想到這廝殺人更多，眼睛都不眨一下。

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老秦也沒把他放在眼裡。

現在，他對他不再討厭，反而有種喜歡，還有崇敬和膜拜。

秦泰說：“這個世界是沒有任何道理的，適者生存，弱肉強食。

你強，才能活下去，你弱，隻能被人吃掉！

不是你吃人，就是被人吃！

因此，每個人為了活下去，隻能讓自己不斷強大。

我是這樣，緬北的七大當家是這樣，邢如意更是這樣……。

所以，我不想你繼續軟弱，想做我兒子，就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

秦泰在為小濤傳授經驗。

自己生存幾十年的寶貴經驗。

這些，他跟親生兒子宏斌都沒說過。

小濤卻搖搖頭：“我沒必要強大，我是好人，好人是受法律保護的。”

哪知道老秦卻瞪他一眼：“法律算個屁！

你去大街上殺個人，法律立刻製裁你。

可當你受欺負的時候，法律不會為你伸張正義！”

“這隻是你的認為，我隻想做個好人，一個人畜無害的人！”

老秦聞聽，差點氣瘋。

感情自己教育半天，白教育了……。

這時候，金姐跟小燕進屋，手裡端著飯。

“你們在吵什麼？吃飯了！”

一家人忽然變得和睦起來。

自此後，小濤徹底改變對老秦的看法。

每天晚上，金姐伺候老秦，他也不生氣了。

小濤在李家口住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老秦下床，身體恢複正常。

小濤也該返回公司了。

出發前，老秦來送他。

“娃，記住叔叔的話，做人不能太老實，老實人是很容易吃虧的。

商場上遇到宏斌，能放他一馬就放一馬，因為他是我兒子！”

小濤卻笑了：“你這人太雙標，一會兒讓我不能老實，一會兒又讓我放過你兒子。

如果你兒子欺負我，按照你教我的做法，我是不是也該六親不認，趕儘殺絕？”

“這……？”老秦瞬間啞巴了，麵紅耳赤。

汽車漸漸開遠，小濤離開李家口，帶著小燕來到車站上去火車。

女孩的香氣彌漫在空中，沁人心脾。

他再也把持不住，猛地抓住小燕的手。

小燕顫抖一下，卻沒有反抗。

兩隻手就那麼糾纏起來，越纏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