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外就醫的申請材料沈晴雪很快便提交了上去，而此時已經是我們來安陽的第2天了，東西需要一星期到一個月才會辦好，因此我們隻能陷入等待。
下午將近四點，沈叔叔的飛機快到了，我們提前來到機場等待，終於，當我們看到叔叔，他的臉色蒼老了很多，眼裡有不少紅血絲。
沈叔叔看了看我，欲言又止，隨後轉頭對沈晴雪說道：“人你找了嗎？”
“找了，他告訴我會很快，一星期絕對能辦好。”
叔叔長舒一口氣，說：“那就好，快帶我去看看他，熟人你找了吧？”
“找了，可以探監。”
路上我開車，我們一起駛往龍泉鎮，一路上他們父女沒有太多交流，我聽到叔叔在後排不斷歎息，似乎對沈鬆文的教育有些過了。
抵達監獄，我留在外麵等待，沈晴雪陪著她爸進去了，等出來時，沈晴雪攙扶著他，沈叔叔眼眶紅紅的，搖頭長歎道：“應該早點讓他出來的，再這樣下去，瘋了的苗頭越來越盛，就難辦了。”
“爸，他說話邏輯清晰，思維還算敏捷，隻是有點恍惚和遲鈍，應該沒事的。”沈晴雪說。
“我怕他這一輩子完了，唉！”沈叔叔說著，接連長歎。
沈晴雪說：“所以不能逼兒女，兒女們遲早會成熟的，不應該過強乾預。”
沈叔叔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說話未免有些尷尬，我喊了一聲：“叔叔。”
沈叔叔看著我，最終還是沒說話，拿起手機不知道打給了誰，同時走向遠處接，可能是為沈鬆文找關係的吧。
……
接下來的幾天，沈叔叔一直在為沈鬆文忙前忙後，我和沈晴雪跟在他身邊幫他打下手，我更多的是幫忙開車，沈晴雪則負責其他輔助工作，晚上我們則在龍泉鎮下榻，這裡有沈叔叔的一個熟人，我們暫住在他家。
沈叔叔的頭發白了一些，他原本很顯年輕，頭發又黑又密，一絲不苟，這幾天的操勞和擔心將他折磨的頭上白了一角，發絲淩亂。
儘管東西還沒有辦下來，但在沈叔叔的安排下，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與沈鬆文見了麵，我和沈晴雪在監獄外麵等待，直到他們並排走出來。
“爸，弟弟怎樣？”沈晴雪迎上去問。
沈鬆文病情不嚴重，這位任姓醫生說隻是早期症狀，病因是精神壓力太大，同時醫生很疑惑，為什麼同樣是被關押的犯人，其他犯人都不會瘋，他為什麼會，沈晴雪和沈叔叔也很奇怪。
沈叔叔擔心道：“我們家族沒有遺傳病史啊！”
醫生搖頭說：“沒有？那就奇了怪了。”
我明白，遺傳的不好治，這輩子很可能沒救，但後天突發的就不會了。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對沈叔叔說：“叔叔，您看會不會是這個原因：他的精神反差太大了？”
沈叔叔看向我，問：“什麼意思？”
“他原本是一個富貴公子，生活尊貴，受人尊敬，但成為一個階下囚，如同從天堂被打進地獄，這種強烈的反差，他很難適應，我記得從我第一次見他開始，他就很想出來，那從關進去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他應該快絕望了，壓抑至極，逼出了病。”
沈叔叔點點頭，說：“有道理，那就好治了。”說著他臉上的愁容減少了。
“爸，我覺得家梁說得對。”沈晴雪鬆了一口氣，欣慰的看著我。
我覺得他們當局者迷，且被沈鬆文嚇了一跳，才一時半會沒想到吧。
沈叔叔中午要請任醫生吃飯，我驅車帶他們去往市區一家酒店，剛上車，我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留意到中控屏上的時間剛過11點，一愣。
我熄了火，取出手機看了看，這果然是肖小漫給我打來的電話。
我轉頭看了看沈晴雪，又向後排看了一眼沈叔叔和任醫生，沉默了片刻說道：“叔叔，我有個電話，下去接一下。”
“去吧。”
我開門下車，撐著傘在一棵樹下接通，那邊瞬間傳來了大雨砸在傘上的聲音，同時還有雷聲，我問道：“小漫？你冷不冷，深圳也下雨了嗎？”
“沒有，我不在深圳，我來汝南找你了，在天中山啊，你快來。”
啊？我一下子愣住，轉頭弓著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奧迪A5，透過車窗玻璃看到沈晴雪和沈叔叔正在與任醫生說話，我怎麼能這會去天中山？
我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嘴唇蠕動了很久，說：“你……你隻有一天假期嗎？”
“是啊，下午四點就走了。”
我五味陳雜，雙手開始發抖起來，不知道是被冷的還是憐愛的，沉默了很久我說：“我不在汝南，”後麵我還想說“怎麼辦”，可我在沈晴雪的家鄉，沈阿姨在頭上看著我們，沈叔叔也在，我怎麼能說的出口？
“什麼？那你在哪？”肖小漫的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我在安陽龍泉鎮監獄，回去要好幾個小時，而且我走不開。”
“監獄？你怎麼了？”她一瞬間聲音倉促，非常驚慌。
“不是不是，我在監獄門口，我一直沒給你說過，你那個姐姐的弟弟叫沈鬆文，他早年因為挪用公款被抓進去了，現在……”我儘量用最短的時間將事情說了一遍。
肖小漫明白了，說：“那……那我怎麼辦……”
“汝南這段時間有暴雨，你怎麼來了，會發燒，要不你先去找路瑤，我們……”說著說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很心疼，也很心酸。
“我……那我不是白來了嗎……”肖小漫語氣中彌漫出了哭腔。
我鼻子一酸，說：“你等會，我和你那個姐姐商量一下。”
“好。”
掛斷電話，我上前敲了敲車窗，示意沈晴雪下來，她微微一愣，隨我下車，我們在樹下站立在同一個雨傘下，她困惑的看著我，問：“發生什麼事了？”
“小漫的電話，她去汝南了，假期隻有一天，我不回去她等於白跑一趟，我能回去嗎？”
“你想回去？”
“我……我也不知道，想吧。”
沈晴雪眼裡一下子滿含淚水，她咬著嘴唇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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