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一點藍(1 / 1)

“那不回了,不回了好嗎?”我急忙用袖子幫她擦了擦。

“回去了,你就應該不會再來了,太遠了,而且我不用十天半個月了,爸爸已經回來了,我再有幾天就能回去了,所以你沒有必要再跑一趟……”

“好,不回去了,我讓小漫回深圳,可以嗎?”

她沒有回答,擦了擦眼睛。

“你先上車,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回去。”

沈晴雪深深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上車去了。

立在大樹下,我心情很低落,感到很對不起小漫,又感到良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譴責,很心酸和痛苦,看著肖小漫的電話,遲遲沒有勇氣撥出去。

足足五分鐘,還是肖小漫給我打了過來,我急忙接聽,她向我問道:“怎麼樣了?”

“……小漫,你聽我說,我這邊太忙,實在走不開,要不你先回深圳,下次再來好嗎?北方本來就沒有南方暖和,汝南近段時間又多雨,你要穿厚點。”

肖小漫沒有說話,好像在沉默,幾秒之後,我聽到了一聲哭聲,在哭出來的刹那,電話立刻被掛斷了。

我急忙給她撥回去,卻馬上傳來了拒接的提示。

我立刻打開微訊給她發消息,可是她卻不回我,我等了五分鐘她也不回。

我看著聊天記錄,心如刀絞。

……

片刻後,車窗打開,沈叔叔向我遠遠問道:“家梁,十多分鐘了,怎麼還不上車?”

我咬了咬牙,抬腳上車,啟動車子朝酒店駛去。

這是我第一次吃扁粉菜,好像是安陽本地的特色菜吧,我聽著他們用安陽話交流,似乎在說“好吃,多吃點”,可我吃在嘴裡卻沒有味道,像白開水一樣,我的心疼的似乎要裂開。

小漫應該沒有吃飯吧,連早飯也不知道吃了沒,她這會心裡應該很痛苦!

任醫生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肘,問道:“小夥子怎麼了,好像有心事?”

我苦笑了一聲,說:“沒事,您多吃點,很好吃。”

沈叔叔和沈晴雪對於我的異樣則沒有說什麼,剛才來的路上,沈晴雪沒有告訴她爸爸,似乎沈叔叔覺得應該是彆的事。

吃了快一個小時,一頓飯終於落下帷幕,我看了一眼微訊,肖小漫還沒有回我,我發了一個“在嗎?注意彆感冒了。”她還是不回。

我心裡像堵著一塊大石頭,恨不得開啟第三視角去看看她怎樣了。我很擔心,提心吊膽。

送任醫生回去後,沈叔叔還要去一些機關單位,因此我和沈晴雪依舊輔助他。

單位大樓前,可能機關單位有叔叔的熟人,或者不好辦吧,直到傍晚他才從裡麵出來,我們一起朝龍泉監獄方向回去。路上雨越下越大,如同冰雹般砸在前擋玻璃上,我已經將雨刮器開到最大了,仍然來不及清掃。

副駕駛,沈晴雪左手貼在我放在檔把的右手上,我感到溫暖,叔叔在後排一定看到這一幕了,他沒有說話,我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他正在看一些文件,麵孔嚴肅且認真。

“石頭,要不今晚回家住吧,那個熟人的房子距離監獄有些距離,陪玉米意義不大。”

沈晴雪轉頭說道:“可是這也是陪不是嗎,玉米說他想感受我們在身邊。”

“意義不大,雨太大了,先回家吧,小家,前方右轉。”

沈晴雪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不說了。

行駛到前方,我要轉彎的,忽然發現這條路大麵積積水,奧迪A5底盤低,如果過去發動機一定會報廢。

“叔叔,前方過不去,要不我搜一下導航,繞路?”我轉頭道。心裡卻在想汝南會不會也這麼大,這實在是太罕見的一場大雨了。

叔叔看了看前方,說:“連這條路都積水,那其他路恐怕也懸了,那還去龍泉鎮吧。”

我點了點頭。

一路行駛,不久後天色逐漸趨於昏黑了,經過一個公交站台,我不經意間看到,好像那台公車中,靠窗位置的一個女孩頭上,有一點藍……

這一幕在我眼前轉眼即逝,如果回頭會很危險,我便沒有回頭,驅車朝市區外的方向而去。

市區外居然也大麵積積水,沒辦法下,我們繞了很遠的路,終於趕回了龍泉鎮。

抵達一個路口,我正要打方向轉彎去借宿的那個沈叔叔的朋友家,卻在這時從後視鏡裡,忽然看到一個電動三輪車從後方駛來,騎車的人穿著雨衣,後麵的車鬥裡有一把巨大的傘正在撐開著,我急忙站立不動,讓他先過。

雨太大,早點回家吧。

三輪車經過我的刹那,我本不在意的,卻鬼使神差的掃了一眼,瞬間感到非常震驚。

那個傘下,有一個蜷縮著的身影,正在瑟瑟發抖,她蹲坐在三輪車鬥裡,縮成一團,狂風暴雨席卷著她的傘,讓她幾次抓不穩,她右手死死抓住車鬥的邊緣。

三輪車太顛簸了,她蹲也蹲不穩,背後已經濕了一大片。

很快,三輪車過去了,我愣在原地一時間忘記了轉彎。

龍泉鎮很偏,遠離市區,公交車隻到鎮口那裡,也沒有出租車,她隻能乘坐三輪車來找我!

也是,三輪車大街小巷都能進去,而且騎車的都是村民,應該很樸實,不至於被人騙走賣掉。

她應該掛斷電話後,去了駐馬店,又乘坐了高鐵來安陽,下了高鐵後,轉乘公車來了這裡,又坐三輪車去尋找那個監獄……她轉了很多車,隻為來找我!

我的喉嚨開始哽咽,轉頭看向沈晴雪,沈晴雪卻沒有在意剛才的三輪車,一直在閉目養神。

我一腳油門追上那個三輪車,這幾天我已經熟悉這裡了,剛才轉彎可以快點抵達朋友家,但這條路也可以,路過三輪車時,我轉頭深深看了一眼,她的下半張臉被狂風暴雨拍打著,雨水順著下巴流下來,身子在狹小的車鬥裡不斷顫栗,她穿的很厚,可在我看來卻很薄,那把傘搖搖欲墜,像是隨時要被驟雨顛覆!

我故意踩了一腳刹車,放慢速度,和三輪車並排走了一會,可是我卻無法降下車窗,與她說:“進來吧?我在這裡。”我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什麼都做不了!

前方道路逐漸狹窄,我迅速提了車速過去了,片刻後抵達朋友家,沈晴雪和叔叔共乘一把傘進入大門,我下了車說道:“我有個事情出去一下,回頭向你們解釋!”

沈晴雪回頭看著我,點了點頭,沈叔叔也是,我拿了餘下的一把傘過去了。

一路疾跑來到了剛才的道路,還好,三輪車還沒走遠,正朝前方駛去,她在露天的車鬥裡瑟瑟發抖,像一個可憐的女人!

是,她本來就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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