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嗬嗬……”
“嗬嗬……”
又是一通笑,那掩著嘴的纖細白膩的小手稍稍移開,口中呼呼有聲,笑意燦爛。
看著言笑晏晏,很難讓人提起惡感,可是也同樣,並沒有就因此而感到使人輕視……
看著那張看不大清楚的笑臉,張劍先心底,總還是有些緊張……
“兩位道長,你們是道士麼?”
這個話問得……
不管張寶玉什麼感受,反正張劍先覺得很古怪,既然都叫道長了,怎麼還問是不是道士?
隻是個開場白,就跟人打個招呼,沒有實在意義的?
說話的還是那一位穿素色衣裳的姑娘,而另一位則很安靜,始終是氣度沉穩地看著……
這個樣子,倒是跟他們這邊差不多……
“我們正是道人。”
這邊當然就是張寶玉在回話,一問一答,有板有眼……
可是也太一板一眼了……
張劍先在後邊搖搖頭,心裡思忖,是不是有些昏頭了?
“可是……”
“兩位道長,可是……”
對麵立馬追問,可是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張寶玉立馬接上。
“可是,玄門正宗?”
遲疑了一下,對方也還是說出來了……
哦……
是這樣……
他們的氣息有些出入,跟她們這來自於東大陸故地的人族,有著不一樣的氣息……
這一點,在沒有見到龍虎山之外的人族之前,他們並沒有感受到這種差異……
但有了一個對比之後,就是他們自己,也感應到了這種偏幽冷的氣息……
在之前,他們從未有這樣的設想……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他們是龍虎山的道人,來自道教祖庭,玄門正宗,修習雷法,最是至陽至剛……
“如果我們都不是玄門正宗,那道教中,就沒有多少人還敢說是正宗了……”
一向謙和溫潤如玉的張寶玉,當即說出來的話,顯得有些狂傲……
也是,他們都有同樣的感覺,對這個結果,都不大容易接受……
“那可正好……”
“兩位道長,我們有事相求……”
“奴家的這位姐姐,需要兩位道長幫個忙……”
“舉手之勞,嗯……”
“應該不會太為難……”
“不知兩位道長可否……”
語氣恭敬,後邊的話沒有完全說明白,明顯是給人留著足夠的空間,沒有在言語中暗藏強人所難,態度是有誠意的……
隻是……
“但說無妨……”
張劍先心中的“隻是”沒有了,張寶玉已經開口,他自然不好反駁。
“既然是舉手之勞,又何足掛齒……”
張劍先不拒絕,可對於這些人族,這些同類,實在是陌生,且對彆人的事一無所知,實在不好大包大攬,表示出足夠謙遜的態度。
“那可好……”
“奴家姐妹並不敢為難兩位道長……”
那一位身穿一襲青衣的婀娜女子盈盈一福,行了一禮,而她旁邊的那位頗有英氣的女子也同樣稍稍欠身,表示感謝。
在張寶玉道人的眼中,前兩位女子的神色都有著些許不遮掩的喜色。
看來,雖說是舉手之勞,可對她們來說,應該不是個小事。
而張劍先在後邊看著,固然這個距離沒能準確捕捉兩位姑娘臉龐上的表情變化,可那股溢於言表的高興還是很容易感應到的,且頗有感染力,他也跟著將心緒放輕鬆一些……
張寶玉的判斷,自然是值得信任,儘管他現在看起來有點昏了頭……
“奴家的這位姐姐,想要兩位道長念一遍開旗咒……
張劍先皺眉要想一想,而前邊的張寶玉沒多想,張嘴就來:
“五雷猛將,火車將軍。”
“騰天倒地,驅雷奔雲。”
“隊仗千萬,統領神兵。”
“開旗急召,不得稽停。”
“急急如律令!”
張劍先一邊聽著張寶玉嘴上念咒的聲音,一邊細細感應張寶玉的氣息……
他有些疑神疑鬼,畢竟是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很正常……
而至於開旗咒,這是所謂的神術……
他跟張寶玉都是天師府中人,聽龍虎山天師號令,除了是道人之外,也還是道教的神職人員。
而神職人員,都能擁有神術,而清修的道人,倒是並不一定……
神術既是一個手段,也是一個束縛……
是輕是重,各人看法不一樣……
在龍虎山中,這樣的爭論尤其表現突出……
但現在他們都是神職人員,自然會念這個神術咒語。
而他也確實沒有感應到張寶玉的不正常,除了有點癡迷外,沒有其他的不正常……
就是癡迷的神色,那也是寶玉道友的本色,沒看到也沒感應到有奇異古怪的地方。
張劍先生性就豁達,即便危險當前,也不妨礙他縱情高歌,本色也是個豪邁的天性……
當然,他不會高歌,他從未這樣乾過……
他想到,相逢就是有緣,何不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正如他所說的,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呢……
“旗開令動鬼神驚,祖師符命顯威靈。”
“天兵天將隨旗至,地府陰兵聽令行。”
“一旗風火三界動,二旗雷雨破邪精。”
“三旗展開乾坤定,萬法歸宗護壇庭。”
“吾奉祖師敕令,急急如律令!”
這個咒語,似乎有些特彆的風格,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因為這是在一部關於秘術的典籍中隱晦記載的。
什麼叫隱晦記載?
那就是沒有完整的書寫出來,在記述中,用了一下文字遊戲的技巧,將完整的咒語打散在整本書中,需要一定的敏銳和技巧,將這些散亂的文字拚湊出來……
而他拚湊出來的文字,就是他剛才念出來的這個版本……
不一定就很對,不一定就是完完全全的完整……
但他也同時可以肯定,作為開旗咒,不存在大的危險……
也不存在後患……
當然,有一點還是要申明,畢竟,他的本意也不是害人,他連防範之心都沒有……
張劍先念完咒後,對那一位英氣逼人的女子說道:
“這也是開旗咒……”
“但可能有些危險……”
“危險也說明了,可能會是秘術……”
張劍先看向她背後的旗子,從這個距離和角度,他看到的是在女子的背後插著七杆旗,旗子大概有一個手臂的高度……
但他感覺到,背後旗子不是插在衣裳上的,而應該是自行懸浮在身後的,漂浮在空中,迎著風,隨風而動…
可能是已經太遲了……
他看到,微微看到,那個女子已經閉上眼睛了……
她已經開始了?
於是,張劍先閉嘴不言。
而隨即,她突然猛地睜開眼,眸光閃亮,她身後的旗子猛地收斂,沒有卷起的旗子即刻卷起,而後猛地衝起,向著天空上方激射而去……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道刺眼的光芒閃耀,一朵絢爛的煙花綻放!
一朵花……
兩朵花……
三朵花……
先後炸起七朵閃耀的煙花,七杆旗,七朵煙花。
霎時間,光芒閃耀,與天上殘存的冷光交相輝映……
除了光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有一股強大的威壓降臨……
但隨即就無影無蹤……
他看到,那個英氣逼人的女子,閉上了眼睛。
也將那股凜然而降的威壓儘數收斂在了她的眼睛內,閉上了眼睛,不使其逸出,猶如封閉了兩個世界聯通的大門……
“這是……”
張劍先有些情不自禁,張嘴低語了一句,隨後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再次閉上了嘴巴。
這是什麼手段?
本來他還以為是要他們給懸浮在那女子背後的旗子書寫符咒……
在旗子上書寫符咒……
沒想到,卻是真的如對方所說,隻是將咒語念一遍……
張劍先當即走前幾步,站到了張寶玉的旁邊,與他並肩而立……
而對麵,依舊沒有什麼反應,靜靜站立。
“是天上的那柄殺器……”
張寶玉皺起眉頭說道。
張劍先微微側目,看著張寶玉此時的神色,見其微微皺起眉頭,像是在思量著什麼,雖然一直都沒能看到張寶玉的正臉,可也可以想象到一點,此時不複剛才的癡迷……
話說回來,他到底在癡迷些什麼?
在夢中見過?
這對於張寶玉來說,可不是跟其他人一樣的,有著特彆的意義……
在張寶玉身上,除了獨特的雙重天人合一的意境,他身上竟還有著其他三種傳承……
龍虎山的傳承,此為其一,亦是其根本。
第二就是,根據相傳的玉皇大帝同族的傳承,也是張寶玉的跟腳。
第三,則是在他的夢中所得!
而這個傳承,除了龍虎山天師之外,其他人很難評價,畢竟連看一看都難以如願,就是能瞥一眼,也難窺探全貌,故難以評價。
“這位道長,你說你在夢中與我們見過麵?”
“嗬嗬……”
“雖然很好笑,但奴家覺得,你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道長溫文爾雅,也不像是登徒浪子……”
“嗬嗬嗬嗬……”
見旁邊的同伴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她倒是打趣上對麵的道人了……
這也是張劍先的感受,張寶玉並不會出於一個很庸俗且低俗的念頭來跟這些陌生人對話……
“可是很可惜……”
“我們都沒有這樣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