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手掌心的的人麵瘡,現世惡魔當即就答應,搶在馬丁之前開口應允。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張天謬縱聲大笑,這詭異的人麵瘡說出這個話,將它之前的堅決氣勢破壞了不少,雖然不會改變決定,但是不是會死戰,則有了些許的動搖……
這果然可以稱得上是現世的惡魔,並不瘋狂……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張天謬覥著臉得寸進尺。
“如果你們輸了,將你的這匹馬輸給我吧?”
“是個魔獸,當個彩頭也相當……”
“好!”
這一下人麵瘡是應允更快,反倒是馬上的馬丁一瞬間有些皺眉,但也開始慢慢舒展……
“可以。”
馬丁那狹長而漂亮的眼睛,豎起的幅度更大,即便沒有刻意表現出憤怒,單就這個模樣,就已經讓人感到生人勿近了……
“我多少也是個將軍,還沒有自己的坐騎呢?”
“一個能戰的將軍,怎麼能不配一匹好馬呢……”
幽幽一歎後,張天謬怒目圓睜,一股彪悍的氣質從雙眸中乍現,凜凜然,宛如換了一個模樣……
“很好!”
張天謬低喝一聲,肅殺之氣彌漫,跟著腳下蕩起雲氣霧氣飄散開來。
馬丁洛德西當即有感,首當其衝的是身下的那匹魔馬,本能地抖動,人立而起,前肢的兩個蹄子不斷在半空踏下,馬背上的馬丁急忙手挽韁繩將身下受驚的馬安撫住……
“唏律律……”
好不容易才讓身下大馬克服本能的內心驚懼,在一番手忙腳亂中,馬背上的獵魔人如身處扁舟中顛簸,好不狼狽……
在平靜後,他用那隻一直扶在佩劍劍柄的手探上頭頂,扶正了那有些撥下去的黑色寬簷帽。
這頂帽子,寬而大,還是黑色的,深沉的黑色,第一眼給人的印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魔女……
張天謬在第一眼也有著這樣的心底觸動,但得益於對方的性彆和身高,這個念頭自然是無聲消散。
那隻手扶正頭頂上的大帽子,再稍稍提起來,將帽子遮掩住的雙眼露出來,一抹眸光閃過,頓時衝散了張天謬的淩厲氣勢在周圍營造的肅殺氛圍。
張天謬自然對視過去,那原本呈琥珀色的瞳孔,此時已經慢慢轉變,往黯淡的赤紅勾勒……
吸血鬼啊……
張天謬心中暗自嘟囔。
“你知道,是誰告訴我,你的存在?”
馬丁這個時候舊話重提,拉上了帽子,露出了那雙紅色的瞳孔後,肉眼可見的,對麵的這位獵魔人,身上的人味更淡漠了……
在張天謬的感應中,已經有點非人類的氣息侵蝕心神。
“哦……”
“你想要告訴我?”
“現在?”
張天謬有些疑惑,但話一出口就猛然醒悟:
“是因為,你還有幫手?”
“就是他?”
“在這裡?”
對那個人是誰當然有著好奇了,但並不是非要刨根問底不可,他在意的是,在這個地方,還能行使這樣的術法,將對方召喚到現場?
這麼一段時間,也足夠他對此時身處的地方有一些略微的感觸了,這是古城之內,本就詭異,而這個有著霧氣湧蕩的地方又是在怪異中表現出古怪……
似乎,有空間禁錮的力量壓製……
但好像,又不是很對得上……
這是什麼地方……
不過能在這個地方召喚出什麼來,即便可行,那個難度和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平時難以想象的……
張天謬也沒有先下手為強的想法,他耐心等待,饒有興致地看著,等待著對方準備完全完畢,畢竟是有彩頭的麼,得要彆人心服口服……
至於是不是太托大了?
可能是……
可是他都小心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除了帝國軍實在不能招惹,在其他人身上,這份小心謹慎也沒能派得上用場……
時間長了,就是他也難免會懈怠……
而這個地方,氛圍也很好,可以儘情地打一場……
如果真的大意了,丟了性命……
那也不怨天不怨地,就怪自己沒本事!
來吧……
張天謬頓感激動,有一種儘情放縱的肆意,乃至肆無忌憚,隱隱有些感覺軀體在微微搖動顫動,近乎有些控製不住……
隨後他就聽到了馬丁洛德西眯起眼睛微微念誦起來,對方嘴上低聲,可也沒有避人耳目的想法,張天謬這個距離,不遠不近的,能夠捕捉得了一些聲調與空氣的共振,聽得一陣,沒有個頭緒……
但念誦的是什麼,由於對方不避忌,他也聽了個完完全全……
咒文並不長,並不難記憶:
“五雷三千將,雷流八荒兵。”
“火光燒世界,邪魔化灰塵!”
“大神卯金刀,統攝九天庭。”
“霹靂一聲響,萬裡鬼神驚!”
“急急如律令!”
張天謬看到,在最後那個“令”字出口,對麵馬背上的馬丁洛德西就猛地睜開眼睛,雙眼瞪圓,一道金光從眼眸中散開,這股透發著強烈殺意的金光,暫時掩蓋了那雙瞳孔的赤紅色……
那流轉的赤紅色為之一滯,被金光覆蓋,緩緩的成了金色的眼瞳……
而在那雙金色的瞳孔中,同樣一抹金色的身影被勾勒出,一隻小鳥……
肩頭上的那隻金絲雀映照在馬丁的眼底,那一抹身影立時被呈現出變了形,飄飄搖遙起來,繼而扭曲而拉長,最後呈現出一個人形來……
那個人形的輪廓慢慢充實,可以看得見臉上的五官特征……
忽地,那緊閉雙眼的人影睜開雙眼,眼底勾勒出神韻,已然有活人之態……
“哦……”
張天謬一直注視著前邊人的動靜,他的目光直射馬丁的眼眸,於他的這雙眼睛,可以看穿馬丁眼底浮現出的那一抹剪影……
“是張勝諸啊?”
張天謬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不是很難猜,聽這個咒文,儘管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符咒,有可能是秘術,但這個跡象很明顯,就是沒有看到馬丁眼底浮現的金絲雀,也能猜得出來……
看來那個人要放在後頭啊……
張天謬也不失望,耐心等待一下就是了……
他覺得,對方是會出現的,肯定會出現……
當然,這也是一個理智,馬丁已經說了嘛……
哼哼……
大戰要開始了!
張天謬被那頭巨龍勾起的戰意,再在那位黎明曙光大騎士的連番激戰中醞釀,而此時,終於要宣泄出來了……
要爆發出來了!
張天謬手臂青筋浮凸出來,繼而連頸部上都出現了青筋,手臂上的泛紅如蜈蚣,而頸脖上的紋路,則如墨綠色的小蛇,直探顱頂,仿佛有意象,覬覦當中的腦髓……
嗬嗬……
嗬嗬……
嗬嗬……
張天謬有些暈乎乎了,他聽到的心聲好像彌漫在耳畔,浸潤在這片天地的空氣中,隨著霧氣翻湧起起伏伏……
但可惜,好像無人聽見……
要是有人能夠分享這份喜悅,那又會是多大的愉悅啊……
他的身體輕輕顫抖,顫抖著擺動著,如同風中的蘆葦,又堅韌又脆弱……
他靜靜地等待著……
馬丁隻是睜眼掃了一眼張天謬,立馬就又閉上了……
在他的肩頭,那隻小金絲雀飛離馬丁,直直竄升頭頂上方,而後徐徐降下,一個人影籠罩而下……
隨即雙手聚攏於胸前,十指交纏,緩慢地捏著手印……
哦……
是道教的手印?
又一個了……
又一個非東方人施展道教的手印了!
張天謬的笑容在這一下徹底綻放,他劇烈地笑,他愉快極了,他無聲地笑,他害怕打擾到前邊施法的獵魔人,害怕乾擾到他的施法……
“以深淵的裂喉、暗月的凝視、永夜的回響為契——”
“”於硫磺與黑鐵的煉獄之門,我以血紋刻下汝真名……”
“‘Kharado,不熄之火的駕馭者,無麵者的第七子嗣!’”
“荊棘刺破掌心,黑曜石映照汝瞳……”
“十二聲喪鐘為汝鋪路,亡者的喘息為汝獻祭!”
“撕開帷幕,踏碎虛妄——”
“以骨為匙,以影為橋,以我之聲撕裂此界壁壘!”
“此刻!響應契約,顯汝真形——”
“汝之狂怒,即焚儘桎梏的業火……”
“汝之低語,即扭曲法則的毒咒!”
“若汝渴求血肉之契,便以混沌之名立誓臣服!”
“深淵之下,唯我之令永存!”
發出聲音的是手掌心的那個人麵瘡,也就是所謂的在世惡魔!
這一回,換作老油條在念誦咒語!
張天謬的臉色神態在肆意的狂笑中,一點點凝重積聚而起,可在某一個瞬間,霎時又是一散,如潮水漫過沙灘,堆積的沙堡被衝散一地,隻有一粒粒沙子,散成一大片……
這個家夥,果然可以長存世間!
它一點都不瘋狂!
這家夥竟然防備著他,念虛假的咒語!
但是,惡魔的氣息,是真的!
已經引起了他心臟的共鳴了……
張天謬抬起手輕輕按著心臟位置,在他手心下,那顆心臟在抽跳著,一突一突,不得平息……
它要召喚的東西,也是真的……
他要來了,來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
張天謬在抬起手,雙臂打開,頭顱抬起,眼睛微微眯起來,身體稍稍後仰,看著神色有些陶醉,像是在擁抱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