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門上的鎖,實在是牢固極了,又不敢用大力錘,怕發出聲響叫人聽到。
李承風撬了半晌也撬不開。
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鑽進了一旁的客房。
他在客戶裡也發現了幾樣稀奇玩意兒,瞧著挺值錢。
兩個花紋獨特的琉璃花瓶,三隻精致獨特的香爐,還有兩隻流光溢彩的老鼠擺件。
這些東西賣出去,估計也能值個二三百兩。
不過就是太打眼了,裝了一大包袱,有點重,帶了不好跑路。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不想輟學,不想失去這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不想再在泥塵裡掙紮,看不到一點兒希望。
“小東家,對不起了。”李承風邊把包袱係好,邊小聲咕噥,“你既給了我希望,那就不能斷了我的希望。我拿你的這些東西,就當你先前對我的許諾了。”
“等到他日我考上功名,飛黃騰達了,一定把今日借你的東西,加倍還給你。”
“你也不能怪我,隻能怪你自已逞能……治死了江景年,你死路一條!還把我害得走投無路,逼得我做出這樣的事。”
邊咕噥,李承風邊挎上包袱,把房門輕輕關好,找了個鬥笠戴上,便打算要偷偷離開。
可剛走到院外,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提醒他忘帶食物了。
也讓他想起廚房裡,他花了一天時間做出來的幾鍋美味,忍不住流起了口水。
“得帶些食物在路上吃。”
李承風小聲咕噥著,把包袱藏在了柴火垛裡,然後又進了院子。
張小花和二丫三丫,這會兒正焦急地守在房間門口,也不知道裡麵的傷者,是個什麼情況。
他也懶得多管了,江景年左胸中箭,死定了,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的好。
於是儘量放小腳步聲,想儘量不引人注意地摸進廚房。
張小花卻叫住了他。
“李公子,你去那邊客房拿隻香爐來,這兒血腥味實在太大了……”
李承風愣了一下。
三隻香爐他全揣包袱裡了,怎麼拿?
便義正嚴辭地對張小花說,“小花妹妹,江小將軍在屋內九死一生,你竟嫌棄這股血腥味?你知道戰場上屍山血海,血腥味有多重嗎?這麼一點你都受不了,簡直是對江小將軍的褻瀆!”
張小花無言以對。
甚至滿臉自責了起來,覺得自已太過矯情了,人家在戰場上舍身忘死,你還聞不了這血腥味了?
李承風趁她愣神,轉身進了廚房。
他找了兩隻大瓷碗,把那鍋雞肉和羊肉悉數裝好,怕香味泄露,又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再拿包袱裝了。
遮遮掩掩地拎著包袱,偷偷摸摸打算離開。
卻突然聽到前院傳來二丫三丫驚喜的大叫。
“太好了,江小將軍沒事了,大姐的醫術太厲害了……”
李承風一愣,頓住腳步。
江景年要是沒事,那他就沒必要走這一步。
畢竟這樣的行為,可是會遭人唾棄的,萬一傳了出去,還會名聲掃地,影響他考功名都不一定。
要不是走投無路,委實不能選這麼一著。
思及此,李承風忙又解下了包袱,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裝好的雞肉和羊肉,悉數倒進鍋裡。
做完這些,又有些不放心地跑到房間門口。
“江小將軍真被你大姐救過來了?”
房間門口就隻有二丫三丫在,張小花看樣子,都跑進房間去了,李承風便詢問二丫三丫。
“真救過來了。”二丫激動地回答,“我就說大姐一定能把江小將軍救過來的吧!”
李承風聽了兩個小丫頭肯定的回答,也是狠狠鬆了一口氣,到底沒逼得他走那步險招。
不過心頭還是有點不大敢相信,敲門詢問裡頭。
“小東家?張昌哥小花妹妹,江小將軍沒事了麼?可不可以吃東西?要不要我端碗湯進來給江小將軍喝?”
回答他的,是何洛洛的聲音。
“不用。”
“江小將軍已經睡著了,等睡醒再說。”
她話音未落,房門便被拉開,然後何洛洛跟張小花便打裡頭出來。
出來後,門就被她們帶上,李承風想看裡頭的情況,也看不到。
不過何洛洛跟張小花神色輕鬆,麵帶喜色,那江景年應該是真的被救過來了。
“李公子,辛苦了。”何洛洛聲音疲憊地跟李承風說。
“害,我有什麼辛苦的?”李承風忙答,“不過燒了幾桶水,小東家救了一天的人,真正辛苦了!你累了這麼久,餓壞了吧?我這就熱菜去。”
彆人餓不餓他不知道,但他是真餓壞了。
一天了,就吃了碗麵和偷吃了一隻雞腿,餓得胃都縮起來了。
忙急吼吼去廚房熱菜。
何洛洛則是吩咐張小花,“你回去吃年夜飯去,順便把江小將軍無礙的消息,告訴大家夥兒,省得他們擔心。”
“好。”張小花點頭,匆匆離開。
外麵大雪紛揚,晴了這麼久,除夕這天卻落起了大雪。
張小花走後,何洛洛便找了串鞭炮在院裡放了,然後又在廳堂裡燒起炭火,準備吃年夜飯。
江景年這個天殺的貨,把原本熱鬨喜氣的除夕,攪擾成這樣。
她真是長這麼大,從未這般擔心過。
這家夥,真正是九死一生,一天時間,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了兩回命。
先是那一箭,差點要了他的命。
隨後箭頭撥出時,又傷到了他的脾臟,導致脾臟大出血,又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這會兒張昌正守著他輸血。
她也是汗濕了衣背。
“二丫三丫,你們多添些炭火,我去換件衣裳。”何洛洛抹著頭上的汗道。
“好的,大姐。”二丫三丫聽話地應了。
何洛洛於是回房,去換衣裳。
來到房間門口時,她第一眼便發現,門鎖被人撬過了。
何洛洛不由皺起了眉頭。
她不是健忘的人,也不是不細心的人,她敢肯定,這鎖在今天之前,還是好好的,並沒有這種被撬過的痕跡。
所以,是誰撬了這把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