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談(1 / 1)

k房內的羊角宮燈隻點了一盞,燭火在琉璃罩裡輕顫,光線略顯朦朧。

薑隱回神看去,隻見餘佑安站在偏廳帳縵隔簾下,將她慵懶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想行禮,但又犯懶,也實在不想費心裝樣子,於是隻坐起了身。

他微一側頭避開帷幔,在羅漢榻的另一側坐下,側頭看著她略顯疲憊的臉。首飾儘除,隻一頭烏發披散在肩頭,方才她半倚在榻上的模樣,好似一隻小貓:“還在想白日裡的事?”

她點頭,輕歎了口氣,一手搭在矮桌上,玉鐲磕在桌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她心疼地摸了摸,將手又輕輕放了回去。

“你說劉玥到底是惹了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連個女子都不放過。”又想到什麼,湊過去半趴在矮桌上問他,“你說此人挑了今日行凶,是不是想對侯府不利?”

餘佑安看著她不語,目光落在小爐上煨著的茶壺上。

看樣子他多少知道些內情。

她撇了撇嘴,認命地拎起茶壺,翻過倒扣在茶盤裡的茶盞,斟了一杯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其實劉玥與慎王有私情,去年兩人便相識。”

薑隱一愣,而後往他的方向挪了幾分,盯著他道:“他們兩個有私情?我以為慎王應該瞧不上劉玥才是。”

他挑眉,從她話中聽出了彆的意思。

看來她也猜到劉玥與慎王有關,隻是她今日是頭一回見慎王,居然也能將二人聯係到一起,果然洞察敏銳。

“自然是劉家有他可利用的地方,不然,他絕不會花心思去接近劉玥。”

他又飲了口茶,然後提壺將自己的杯子斟滿,將將要放下時,手一拐幫她也斟滿了茶杯。

“劉家人也知道兩人私下有往來,都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裝作不知。”他譏笑著,手輕蹭著杯身。

“兩方都是逢場作戲,互相利用,隻有劉玥一個人當了真。後來胡夫人上門為她與她表哥保媒。劉家人不願再得罪興安伯府,慎王那邊又沒有迎娶劉玥為側妃的意思,就答應了胡夫人保的媒。”

薑隱捧著杯子,緩緩點了點頭,突然想起那日在興安伯府時,劉玥曾想向蘇氏說什麼,隻是被蘇氏打斷,想來那時劉玥就想告訴蘇氏此事。

而蘇氏定然也知道,怕她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丟了劉家的臉麵,所以才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

“那你的意思劉玥是慎王的人殺的?”薑隱聽到劉玥與慎王有糾葛,便猜想凶手應該與慎王有關。

餘佑安點點頭:“劉玥定親後曾數次想找慎王,但慎王一直避而不見,她早知慎王今日也會赴宴,所以才會隨蘇氏一同前來。”

那麼劉玥定是在府上與聖王見了一麵,隻是兩人所談之事不甚圓滿,甚至劉悅可能拿什麼要挾了慎王才讓他不惜犯險,命人殺了他。

不過這些都隻是她的猜測,畢竟他們並沒有親眼看見慎王或者他的人痛下毒手。

“你如何能確定是慎王的人殺了柳月?”

他昨日一直陪著客人飲酒,她不信就這麼湊巧被他瞧見了。

“你不是發現的劉玥屍身脖子的那個指痕,其中一根手指特彆短嗎。慎王身邊有一個親信,手指曾被機關絞斷,少了一截。”

薑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樣就說得通了。

劉家或許不知道是慎王的人殺了劉玥,也或許知道,但定不敢鬨到慎王那裡,所以才會揪著她和侯府不放。

瑾王想來也是看出來凶手是慎王的人,白天看似為侯府解圍的話,想必也另有深意。

這麼想著,她越發好奇起來,抿唇皺眉,再次扭頭看他:“那你說,劉玥到底做了什麼,讓慎王出手殺一個女子,若說逼慎王娶她,那慎王是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裡不成?”

餘佑安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聽得她這麼問,放下茶盞看向她:“劉玥一個女子,家中父兄官職也並不高,她想抓到慎王的把柄很難,除非……”

他頓住了。

她好奇地挑眉,奇怪他為何不說下去了:“除非什麼……”

他不語,隻是目光緩緩下移,最後停留在她的腹部。

順著他的視線,她看向自己的腹部,愣了愣,隨即雙眼一瞪明白過來,下意識抬手捂住了肚子,雙頰泛起了紅暈,一路往後蔓延,直至染紅雙耳。

“你……你的意思是……劉玥不至於還未與慎王有個說法就將自個兒給……”她支支吾吾地說著。

明明這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兒,且她的好妹妹薑雪不還是沒過門,肚子裡就已經揣上了。

隻是她覺得慎王不至於這麼大意,倘若他與劉玥真有了肌膚之親,依著他隻是利用劉玥這個說辭的話,定會想法子杜絕這個可能,怎麼會由著劉玥懷上他的孩子呢。

這種事兒,她自己想想覺得並不稀奇,隻是也不知為何,當著他的麵說這些,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咳咳。”餘佑安又何嘗不是如此,方才想的時候不覺得,看向她的腹部也像是下意識的舉動,但回想起來,他倆眼下這麼尷尬的關係,如此一來就更尷尬了。

兩人一個端著茶杯悶聲喝茶,一個默默整理著衣衫,一時都不再說話。

“少夫人。”芳雲從外頭進來,沒想到餘佑安也在,同時察覺到兩人之間有股難以言說的氛圍,愣了愣才記得行禮,而後看向薑隱。

她看出來芳雲有話對自己說,又瞧她如此顧忌餘佑安這個原來的主子,這一點,讓薑隱心中愉悅。

她起身,也不管餘佑安還在一旁,拉著芳雲便到了外間:“怎麼了?”

“少夫人,今日趙嬤嬤又想趁亂進您的屋子,被秀巧撞見說了幾句,才沒得逞。”

薑隱皺眉。趙嬤嬤到底想找什麼,她真的猜不到。

但凡值錢些的東西,都被她放在私庫裡鎖著,鑰匙她連翠兒都沒給,一直是芳雲替她收著。所以,她屋裡隻有衣裳繡品和一些日常慣用的首飾,無論少了什麼,立馬就會被看出來。

“嗯,容我想想,該怎麼處置她。”思忖片刻,她說著。

“還有一事。”芳雲壓著聲接著道,“今日林姨娘的貼身丫鬟香月突然離府,說是林姨娘犯了舊疾,要去買藥。門房不敢攔,就讓她出去了,不過早前吩咐過,所以有人跟過去瞧了。”

“香月去了城西一家叫何方堂的藥房。”

“城西?何方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