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床共枕(1 / 1)

京都四個方向,各有街市,城東住的大多是達官顯貴,故而東街上無論是什麼鋪子,賣的都是最好的東西,自然也更貴一些。

其次便是城南,小官小吏或是富戶都住那裡,置辦宅院便宜些,吃住花銷更小些。

最後是城西和城北,這兩個地方都差不多,有些逃亡或無家可歸的人,都會在這兩個地方落腳,當然這些地方魚龍混雜,危險也大。

餘府在城東,林氏雖是個姨娘,但侯府也不曾短缺過她什麼。

再者,府裡若有人得病,都是請了大夫上門診病開方子,再去藥鋪抓藥。她若真的身子不適,自該請大夫上門才是。

而且,以前也不曾聽說她有什麼舊疾,還需跑到城西買藥的。

“你且找人想法子去打聽打聽,看到底是買藥,還是另有目的,若真是抓藥,抓的什麼藥。”

“是。”芳雲應下。

薑隱忽覺鼻間一酸,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今日起得早,她有些困意上頭,於是一邊按著額角,一邊返身往內走:“時候兒也不早,有什麼事兒明早再說吧。”

芳雲跟在後頭進房,準備替她鋪被。

兩人進了內室,薑隱看了眼偏廳的方向,餘佑安已經不在那裡,想來是趁著她與芳雲說話的光景走了。

“明日給太夫人和四姑娘做些焦糖布丁送去,宣哥兒今日吃了不少,明天就不可再給他吃了,倒是蛋糕可以……”

她的話,在進到內室寢房時停下了,一主一仆呆呆地看著床榻上躺著的男子。

原來不是走了,竟是跑到她的床榻上來演鳩占鵲巢的戲碼了。

也不對,最初好像是她占了他的院子吧。

薑隱正打算將人叫醒,卻被芳雲拉住了。

“少夫人,何林今日還同奴婢說,這幾日朝中似乎有什麼大事,侯爺已連著好幾晚都是過了子時才熄燈,昨夜更是睡了不足兩個時辰就起了。”

她轉頭看向榻上的男子,呼吸綿長,確實是睡著了。若此時將他叫醒,也顯得她太不近人情了。

“那你給我再拿床被子。”她看到床榻旁的軟榻,上頭鋪著厚厚的白狐毛,房內還有暖爐的龍,應該不冷。

芳雲遲疑了:“夫人,這床榻那麼大……”

“我怕夜裡我把你主子踹下床。”薑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著,走向一旁的軟榻。

她一個人睡大床習慣了,可不想與他同床共枕。

芳雲取來錦衾在軟榻上鋪好,回身時看到餘佑安身上已蓋好了被子,忍不住抿唇偷笑。將房中的燭火熄了,隻留外間的一盞以便她起夜用,芳雲這才離開。

平日這屋子隻有薑隱一人睡,她也不喜歡有人在外頭守著,每日都是躺著想一會兒事,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因為這屋裡多了個人的緣故,她躺了許久,都沒能找回方才的困意,忍不住又翻了個身,仰身望著黑漆漆的屋梁。

“你睡不著?”屋子裡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她一驚,擁被起身,才回神是餘佑安在說話,鬆了口氣,將錦衾拉到下巴處,把自己密密地包裹了起來。

“侯爺根本沒睡著?”

“方才覺得累,就想著進來躺躺,順便等你回來再說些事兒,沒想到睡著了。你同芳雲說話,我才醒的。”

她扭頭看向床榻的方向,借著外間不甚明亮的燭火,依稀看到他似乎將雙手架在腦後,仰麵躺著。

他既然那時就醒了,還裝睡霸占她的大床。

“既然侯爺醒了,那就勞煩您辛苦一趟,回去吧。”她縮了縮身子,就等著他將床榻讓出來,她好回去睡。

她定是因為睡在軟榻上,不習慣,才會睡不著的。

誰知餘佑安發出嘶的一聲,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太冷了,不動了。再說,這原也是我的屋子。”

薑隱瞪大了雙眼,她是真沒想到,餘佑安居然也會耍無賴,這還是那個新婚夜避她如蛇蠍,恨不得將她直接掃地出門的餘侯嗎?

“我那日說將院子還你,你又裝大方,現在又來同我搶。”她氣惱,憤憤地說著,“侯爺就是這麼言而無信的嗎,明早我就搬院子。”

餘佑安未說話,她也不吭聲,隻顧悶自生氣,大冷天的給她鬨這麼一出,她越想越覺得冷,尋思著要不然讓翠兒再給自己準備個湯婆子。

“其實,這床榻夠大,再塞個你足夠了。”他突然說著,語氣淡淡的,好像說著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樣。

而薑隱聽了他這話,愣了好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怎麼,你怕我對你做什麼?”他輕笑一聲,身子往外挪了挪,似挑釁般地拍著裡側的床榻。

薑隱覺得自己平日是個很能忍耐的人,但麵對餘佑安時,她總是逃不過他的激將法,反正就是不想跟他服輸。

“我怕什麼。”她說著,雙手將錦衾一抱,穿上繡鞋快跑幾步,笨拙地從他的身上爬過去,在仍有他餘溫的位置上躺了下來,舒服地長歎一聲。

兩人各蓋著被子並肩仰麵躺著,誰也沒有說話。

薑隱的心情平和下來,困意也漸漸找了回來,她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入睡,身旁的人又開了口:“你何時學得驗屍?”

“啊?哦,那就算會驗屍了?”她嘟囔著,“我愛看雜書,那些都曾在書中看到過。”

其實,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要查看這些,甚至後來想想,她都覺得那些話不應該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一樣,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她比他更好奇。

餘佑安沉默,他也有些茫然。

他記憶裡的薑隱,明明是個嬌生慣養,頭腦簡單的人,甚至彆人挖個坑,她都不會多看一眼,就直直跳進去。

記得上輩子,劉玥雖不是死在侯府,但世人也覺得與薑隱有關,那時的她,隻知道仗著自己是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以勢壓人,不承想,反而讓人抓住錯處,將侯府的名聲也敗光了。

可如今身側的薑隱,從踏入餘府大門的那一日起,就讓他覺得她隻是與薑隱同名同姓的人一樣,行事說話截然不同,性子倒還有幾分相似,有時候鬨起來同樣不管不顧的。

“薑隱,你還會出賣我們嗎?”他一個不留神,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