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薑隱不知道,蕭自閒將佩蘭這個眼線放在宮裡多久了,隻知道佩蘭在宮婢之間有些地位。
隻見她招手將那宮婢叫到一旁,俯耳與她說了什麼,那宮女扭頭看了薑隱一眼,便隨著佩蘭出去了,留下薑隱與穎嬪呆在屋內。
薑隱看了看,到一旁搬了條繡凳放在了窗邊坐下,側身抬手靠在窗欞上的,看著外頭的風景。
窗外有一小片竹子,擋去了不少光線,越發顯得臨窗的位置暗沉壓抑。
她扭頭看向穎嬪,心裡對她的怨恨忽然稍減了幾分。
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子,卻給一個年紀足以做自己父親的男子做的妃嬪,還不受寵,每日隻能困守在皇宮之內,見不著親人,不能隨意出門走去,換作她,怕是早瘋了。
“穎嬪娘娘可是在想昔日的生活?”她開口問著。
穎嬪沒說話,甚至連身形都未動,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
薑隱抿唇,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心裡又有了一個讓她更害怕的猜想,這穎嬪莫不是一心求死吧。
要真是這樣,那就難辦了。
“可你如何已身在宮中,是出不去的,你可以厭惡這樣的生活,厭惡那個害得你過上這樣生活的那人男人,但你腹中的孩子呢?”
聽到孩子兩字,穎嬪眼神變了,雖然沒有看向薑隱,但眼波微微流轉,顯然是被她勾動了情緒。
可她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到底對這孩子又是什麼態度,這讓薑隱拿捏不準。
但一想到餘佑安,她也沒法子,隻能冒次險了。
“你若真的不想要這孩子,我現下便去同陛下,這孩子是慎王的。”她說完便起身要走。
沒想到穎嬪的動作也快,一個翻坐身,單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扼斷她的手一樣。
“你敢。”她瞪著薑隱的雙眼像是要冒出火來。
“你瞧我敢不敢。”薑隱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勾著唇角譏諷一笑:“你都敢往我夫婿頭上扣屎盆子,若這樣我還忍得下去,那我還不如把自己勒死算了,免得被氣死。”
穎嬪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柔和,似喃語又似道歉:“我也不想如此,隻是剛好是餘侯,我不想的。”
薑隱皺眉,方才稍稍壓製下的怒火,似乎又有往上翻湧的跡象:“我不管你原本想找誰,總之我不能讓我的夫君背上這個汙名,你惹願意,便告訴我實情,你若不願......”
她看了眼內室,打量著四周的擺設,雖有不少精致的好東西,但依著她如今的身份,卻顯得簡陋了,所以,她在這宮裡當真無所依靠。
“你若不願,那我便用自己的法子來洗清我夫婿的汙名,至於後果如何,你也不要怨我。左右眼下我和你比較,還是我能使的法子更多些。”
她勢要走,穎嬪果然用力拉住了她,雙手死死地抓著她,眼神中有乞求,又糾結,複雜的薑隱看不明白,她到死在謀劃什麼,或是在害怕什麼。
“我......說。”沉默片刻,穎嬪垂下了頭。
其實,薑隱已將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穎嬪還未進宮前,是個性子活跳,單純可愛的姑娘,興許正是這樣的性子,才至她遇到了後來的那些事。
雙親準備為她相看夫婿時,瑾王派人來探口風,她爹娘一聽瑾想娶她為妃,哪裡有不應的道理。她也一直聽聞,瑾王良善,待人處事風度翩翩,應該是個做夫婿的極佳人選。
後來,瑾王邀她遊湖,沒想到同行的還有慎王。
兩人相比較,慎王確實長得更加俊俏些,二八年華的姑娘,遇上俊朗又懂得哄姑娘開心的慎王,高下立判,她的心轉向了慎王。
沒多久,慎王派了人來魏府言明,想娶她為妃,她父母還愣在當場,她自個兒先答應了。
可誰能想到,他們還沒來得及派人說媒,選妃的消息突然傳來,京中適齡女子婚嫁暫停,全都進宮參選。
她懷著忐忑的心進了宮,看著同時進宮的女子在一輪又一輪的篩選中落選,她每天都期望著下一個離宮的會是自己。
可沒想到,她留到了最後,被陛下選中,再見慎王時,她已經成了他父親的妃子,昔日已是濃情蜜意的兩人,卻隻能四目相對,無語哽咽。
心裡想著一個男人,就會厭惡另一個男人的觸碰,哪怕他是九五之尊,每一次與陛下在一起,她都覺得像是一種折磨,而進宮不過月餘的她,就像是被風雨摧殘後的花朵,失去了笑容。
不久,她病了,陛下也就不再踏入她的宮門,眾人都覺得她失寵了,卻無人知道她的開心,她將自己關在這宮裡,心境反而好了許多。
後來,她偶然一次去禦花園賞花,就遇到了慎王,兩人默默相對良久,他牽住了她的手。
她覺得,老天讓他們再次相遇,便是注定他們有緣,自那以後,見他成了她每日最期盼之事。
但慎王已成親,離宮建府,他們也並非每日都能見上,隻是越這樣,她對他的感情越發強烈到無法控製,最終二人有了肌膚之親。
期間,陛下也曾來過她的宮裡,隻是她的心思都在慎王身上,對陛下也始終淡淡的,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她有了慎王的孩子。
“慎王隻手遮天,我不信他沒法子。”薑隱看著她,板著臉說著。
在她口中情深意重的慎王,在她看來,怕是這番深情皆是偽裝,怕就怕這穎嬪太過單純,被慎王所騙。
“自然想了法子,可陛下就是遲遲不來,我能如何。”
淚從她眼角滑落,但已勾不動薑隱的心弦。
“我可以幫你想法子,但你需要給我一樣東西,一樣屬於慎王的東西。”薑隱有了法子,雖然對所有人而言有些冒險,但險於這無解之局中,她已沒有選擇。
從穎嬪手裡拿到一枚印信時,薑隱又迷茫了,覺得可能慎王對穎嬪是真心的,否則怎會將他的私人印信交給了她,這可是代表著他,代表著慎王府的東西,是慎王側妃都碰不到的東西。
她拿著東西,叫上佩蘭,聞開了穎嬪的宮殿,直奔皇後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