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呼喊從身側傳來。
我下意識扭頭看去。
大概三米開外,一個少女亭亭玉立。
是郝潤。
我前後左右看了看,感覺她不是在喊彆人,便指指自己:“叫我?”
“對!”她快步跑到我跟前問:“那個…之前你給我爸送過貨,是麼?”
郝潤個頭是真高,由於當天她穿了低跟,基本上就與我平視了,再加上那雙大眼睛總是直勾勾盯著我,讓我覺得有點不自在。
好吧我承認,我隻有一米七三……
“昂,咋了?”
說著,我不自覺挺了挺胸,儘量讓自己顯得挺拔一點。
郝潤卻倏地收回了目光,她看著地麵,小聲問:“那…那之前,就是…就是你救了我,對麼?”
話到最後,她臉色微微泛紅,聲音也幾乎噎進了嗓子眼兒裡。
郝潤一提這個,我腦子裡不自覺的,就浮現出雙胞胎還有那顆痣的模樣。
“啊…沒事兒!不用謝!”
她臉更紅了。
她抬眼瞅了瞅我,彆過頭嘀咕道:“人家還沒說謝謝呢……”
傻小子不解風情,哪懂得欣賞什麼少女嬌羞?
我撓撓頭便問:“你到底有沒有事兒,沒事兒那我先走了!”
說完我就準備離開,郝潤卻再度把我叫住:“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事問你。”
我跟著郝潤一路來到市場北麵,就是原來早市那片,不過當時早市早就取締了,都是楊樹,零星有幾個大爺在那遛鳥,相對沒什麼人。
郝潤溜溜達達來到一顆樹下,卻不說是什麼事兒,而是側過身,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起了樹乾。
這就搞得我有點著急。
“你不有事兒麼?你倒是問啊?”
她動作一頓,不知怎的,忽然顯得有些局促。
直到半分鐘後,她似下了好大的決心,豁然轉身道:“我問你,那天你是不是沒跟我爸說實話?”
我一愣,心說難道她當時沒睡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當即否定了這個猜測,並裝著懵逼的樣子問:“沒有啊?你為啥這麼說啊?”
郝潤沒回我,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緊接著,一顆顆淚珠便簌簌地滑落臉頰。
我一時手足無措:“不是?咋了啊?你彆哭啊?”
我以前一直以為,人從哭泣到抽泣,是要經曆一個過程的。
但郝潤不一樣,直接就抽上了!
她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你……你不用…不用騙我了,我……我疼了…疼了好幾天了……”
“哇——”
話一說完,郝潤當即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那一刻,我真如五雷轟頂!
我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結結巴巴說:“這、這咋會?不不、不可能啊?”
突然!
我腦海中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測:難道真的在車上就……
郝潤越哭聲音越大。
哭著哭著,周圍就有人往過靠,我四處看了看,便抓起她往廣場那頭跑,直至來到雕塑下邊。
跑了一陣後,腦子也清醒了許多,我思來想去,還是感覺不可能。
首先房間裡肯定什麼都沒發生,至於車上……
當時雖然看不清車裡的具體情況,但我清楚地記得,那個主謀是坐在副駕,所以他在車上肯定也沒乾什麼。
這麼一來,那兩個小弟總不可能捷足先登,否則也用不著趴門外聽聲兒了。
郝潤本來就抽,又跑了挺遠,有點喘不過氣,但至少不哇哇大哭了。
胡亂給她擦了擦眼淚,我問:“你聽我說,先彆哭,剛才你說……說疼,額……是、是啥地方疼?”
就見郝潤委屈的望著我,她遲疑了片刻,便哆哆嗦嗦抬起手,最終按在了圓滾滾的雙胞胎上!
“……”
我愣住了。
好幾秒都沒說出話來。
隨後我深吸口氣,又問:“彆處不疼吧?”
她咬著嘴唇,緩緩搖了搖頭。
“艸!!”
“你他媽的!嚇死我了!”
我當場就爆了粗口!
郝潤被罵的渾身一激靈,呆呆的望著我。
但我卻根本不解氣!
我心想如果你不是個女,我絕對得甩你一個大比鬥!
這他媽叫什麼事啊?搞得跟天塌了似的!
嚇死我了!
艸!
越想越氣,我所幸轉過身不去看她,點著煙一口接一口的冒了起來,直到冒完第二根,情緒才稍稍平複下來。
回頭看向郝潤。
可能是被我罵的吧,她不哭了,也不抽了,就直愣愣戳在那抹眼淚。
看了一會,我氣便消了。
無他,唯好看爾。
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梨花帶雨。
這讓我越發好奇:她媽得好看到什麼地步,才能無視郝建民的基因,將郝潤生的這麼俊俏?
然後我突然發現,自己這氣生的似乎有點不對。
好像……
好像也不全怪郝潤,是我自己不夠鎮定,沒問問清楚就莫名其妙的往那想……
嚓——
我暗罵了一句,使勁兒搓了搓臉,我心說都賴那個邊沐陽,都把我給教壞了!
當時不太理解郝潤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強烈。
我心想不就是被占了點便宜麼?又不少塊肉,充其量是那小子抓的時候太用力,導致她疼了幾天。
難道對於少女來說,這很嚴重?
後來我才知道,郝潤有這反應,完全是因為不懂事兒!
這種情況在如今基本不可能出現了,畢竟現在的小孩,一個個都懂得賊多。
但在二十幾年前,好些小姑娘會因為一個初吻加月經不調,就傻傻的以為自己鬨出了人命,然後偷偷去喝打胎藥的……
不過想不明白不要緊,因為我隻用了不到一秒,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哎行行行行了!”
我裝出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說:“彆哭了!實話告訴你吧,你那地方是被我抓的!”
俗話說,男人得有點擔當。
當時我覺得,自己非常有擔當!
郝潤直接愣住了。
然後我開始人身攻擊,說她重的跟豬一樣,我當時完全搬不動,為了把她弄出來,我基本上逮哪抓哪,那地方比較吃勁兒,抓到後就一直抓著了。
郝潤臉色瞬間漲紅。
但她也沒那麼好糊弄,狐疑的看了看我便問:“你們不是兩個人麼?”
這時候怎麼能卡殼兒?
“那不得斷後麼?”我隨口便說,“我們是倆人,對麵可是三個人,我跟你說啊,當時我建新哥以一敵三……”
瞎吹牛逼而已。
這方麵我不能說出神入化,但也算是遊刃有餘,我甩開腮幫子連吹帶比劃,又把黑三輪大叔的事兒說出來,很快就把郝潤逗的捧腹大笑。
她開心,我就也覺得開心。
似乎在爺爺去世後,那天下午,是我最開心的一次。
“對了,平川,你是做什麼的啊?”
“是隻負責送貨,還是也收古董?我看你跟我歲數差不多,你不上學的麼?”
夕陽下,郝潤歪著腦袋,大眼睛裡滿是好奇,好看極了。
“昂…嗯!我收古董,不上學了!”我順著她的話撒了個謊。
不對,也不算撒謊。
我就是收古董的,隻不過不跟活人收而已。
郝潤點點頭,又要問什麼時,周伶來電話了。
我也沒避諱郝潤,當著她麵就接了電話:“喂,伶姐?啥事兒啊?”
“川子,什麼時候回來?”
“正打算回呢,伶姐你吃飯了沒,用不用給你帶點飯?”
電話那頭沉默了大概一秒:“好,那給我帶碗麵條吧。”
掛斷電話,我想了想,又給建新打過去,沒通,關機了。
這時郝潤湊上來問:“伶姐?是你姐姐麼?”
我搖搖頭,沒說話。
“怎麼了平川,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注意到我臉色有點不對,郝潤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啊,沒有沒有。”我乾笑著,連連擺手。
“那啥…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看你也早點回家吧!”
互留了電話,我目送郝潤走遠,隨後立即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爹的號碼。
“喂?郝老板麼?”
“我,沈平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