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氈包旁邊,空氣中已經彌漫著淡淡的烤羊香氣。
真的,非常香,一聞就知道肯定好吃。
不過我朝著周圍一通亂看,卻發現除了泡在盆子裡的羊下水,以及一張還沒乾透的羊皮之外,竟沒見到羊在哪裡。
“平川,山上啥樣啊?”這時,馬哥走過來問。
我點點頭小聲道:“不賴,甲字形的土坑,三十來平,就算比不上公主,肯定也不會太瘦。”
馬哥當即興奮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裡大呼牛逼二字,並滿臉感慨的說把頭名師出高徒。
他這不是拍馬屁,而是由衷的讚歎。
之前他說他在邊境附近打了幾年野,都還沒上次一趟活分的錢多,雖然沒告訴我瘦頭陀具體給了他多少,但就憑他這話,我推測應該不會比我少。
而眼下半個月都還沒過,居然就又碰上一處肥坑,他是打心眼裡的高興。
隨後馬哥又問:“那你打算咋乾?”
看見沒有?
這就是態度變化。
昨天他還問我乾不乾,而現在這已經不是問題的重點了,是必須得乾!
我嘴裡一陣發乾,心中也沒個注意。
關鍵他剛說完把頭名師出高徒,我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也太丟臉了,於是我立即假裝口渴,說先給我找口水喝。
下山的過程中,我一直嘗試以把頭的思維來思考這個難題,但想了一路,我特麼啥也沒想到。
不乾自然不可能。
可要是直接乾,這風險太高了。
巴特爾熱情好客不假,但那是因為他拿我們當朋友、當客人,如果叫他知道了我們是盜墓賊,惹惱了他,搞不好一言不合就會拿砰砰掃我們……
抄起水瓶猛灌幾口,忽然,我靈機一動。
“對了馬哥,你跟過姚師爺,這種情況如果換成姚師爺,他一般會怎麼乾?”
“老姚啊?”
馬哥瞥了瞥嘴道:“要是他碰上這種有人的點子,一般都是直接就乾,人家同意就甩個幾千塊錢,不同意就綁了,乾完再說!”
“臥槽……”我頓時一驚。
“不能吧?姚師爺乾活這麼粗暴?可他不是正統北派麼?要這麼乾,那特麼不比野路子還野路子?”
“嗐!有人唄!”馬哥不以為意,說你有人你也這麼乾。
我吞了吞口水問:“那、那你剛說不同意就綁了,乾完再說……一般都、都咋說啊?”
“沒你想那麼黑……”
馬哥擺擺手道:“一般乾完了也是再給錢,多給點,然後嚇唬,說你舉報也得把你抓起來,這時候碰上比較麵的,也就乖乖拿錢當不知道了,要還不同意,那就來點硬的,教訓一頓,安排倆人看著,敢去派出所,就繼續教訓,直到打服為止。”
“不是?人家非得走路去舉報麼?難道不會打電話……”
“鉸了不就得了!”
“有電話線就鉸了,有手機直接沒收!就給你憋家裡,不怕你不服!”
“……”
這真把我聽懵逼了,但回過神後,我卻還是不死心,就又問:“那要還不服咋辦?”
“嗬嗬…”
他淡淡一笑,臉上浮現出一抹認真,輕聲說:“送精神病院。”
“精……精神病院?”
馬哥點了點頭,給我解釋了一下操作流程。
一開始聽起來確實蠻意外的,根本想不明白,怎麼會是精神病院這麼個奇葩的地方,但等他解釋過後,我才知道原來那地方就跟號子差不多,不一樣的是,號子是沒罪了就可以出來,而那地方,想出來得先證明這人是正常的。
證明一個正常的人正常,這事兒本身就特麼不正常……
而且後來我才知道,姚師爺這還不是最粗暴的,侯馬、運城以及絳縣那邊,比這還要粗暴。
一陣深思熟慮過後,我決定去找刀疤。
我打算借鑒姚師爺的辦法。
當然不是第二種,是第一種,收買。
“疤叔,給。”
“完事兒啦?”刀疤接過我的煙。
“嗯。”我點頭,完後直接跟他說了我的想法。
但沒想到,刀疤卻直接搖了搖頭道:“甭琢磨,沒戲!”
完後他解釋說,巴特爾兩口子都是很耿直的人,要離得遠也就算了,關鍵就在他們家後山,我就是掏再多的錢,他也不可能同意。
而且他們也不缺錢,畢竟好幾千隻羊呢。
一聽這話,我心直接涼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產生了一種可怕的想法,就是將巴特爾兩口子綁了,乾完之後揚長而去,反正草原這麼大,他也沒地方找我去。
但很快,我就掐滅了這種想法。
如果把頭在,他寧可不乾,肯定也不會同意我這麼做。
巴特爾夫婦都是好人,我們不能為了求財不擇手段,去做傷害他們的事。
更何況盜亦有道,既然我已經是北派弟子,就決不能碰這種野路子都不如的道道,想都不應該想。
關鍵是太沒技術含量。
真要這麼乾,日後傳到同行耳朵裡,那我沈把頭還怎麼做人?
不知不覺,烤羊的香味兒越來越濃,日頭也越來越低,我坐在巴特爾家的老式馬車上,一根接一根的冒煙,卻始終沒想到什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法。
要不……直接乾
不行!就算我們動作足夠輕,能乾成,日後讓把頭知道了,我也鐵定會挨打……
“咋的?沒招了?”
忽然,刀疤的聲音傳來,我一回頭,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竟來到了我身後。
我有些臉紅,默默點了點頭。
“大小夥子,彆特麼愁眉苦臉的,我替你辦吧!”
“昂?”我一愣。
“你辦?”
“嗯呐!”刀疤點頭,並說他不給我辦,我還能有啥好法兒是咋的?
煙抽多了,我腦子一時間有點暈,趕忙使勁搓了搓臉問:“那疤叔你打算…打算咋弄?”
刀疤咧嘴一笑,從兜裡掏出一件東西,完後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出了他的辦法。
“這能行?”
我看著他手裡的東西,有些難以置信。
刀疤正要說話,巴特爾的妻子忽然從氈包後走出來,嘰裡咕嚕的說了句蒙語。
“走吧,洗手吃飯了。”說著,他便將那東西塞進了我兜裡。
跟著巴特爾妻子來到湖邊,我這才明白,自己為啥隻聞見味沒看見羊。
因為巴特爾用的,竟然是傳統的“窖烤法”。
也就是先在地上挖出一個烤窖,用石頭將窖壁砌好,並在窖底點燃乾燥的牛糞或木柴,等烤窖中溫度達到標準,會將火熄滅,並將抹好醬料的整羊固定在鐵叉上放入窖中,完後再用泥土將窖口封嚴,依靠烤窖裡的餘溫,將羊肉一點點悶熟。
這種烤法做出來的烤羊外皮黃金酥脆,內部鮮嫩多汁,而且還有種獨特的焦香味,當時我一聞就知道,這絕不是我們在二連吃的烤羊腿能比的。
我強忍著高溫,撕下一塊先嘗了嘗,簡直是好吃極了。
直到現在想起那味兒,我嘴裡都會瞬間噙滿口水。
真的各位,隻要不是羊肉過敏,真的強烈推薦找機會去嘗一嘗。
不過現在國內要想體驗這種風味,隻能去西北。
內蒙地區幾乎用的都是烤爐,雖然和這種燜烤手法原理相同,但卻達不到那個味道。
於是乎,伴著湖光、山色、篝火、肥羊,一頓豐盛的草原晚宴,就這麼開始了……
Ps:各位朋友,求一手催更和月票,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