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點點靠進,我逐漸看清,對方一共九輛車,都是大排量的豐田陸巡。
十五個人用不了這麼多車,看來昨晚見到的並非全部。
這次南瓜我倆反應迅速,立刻抄家夥,郝潤則趕忙問:“疤叔,我還用不用躲進帳篷裡頭?”
刀疤凝視著車隊,搖了搖頭道:“不用,要真是衝咱來的,你總不能一直躲…”說著他又看向我和南瓜,“你倆不著急拿槍,先把東西收拾好。”
很快,在離我們還有七八十米遠的時候,車隊逐漸停下。
不過他們並不是一輛接一輛的一字排開,而是每三輛一起,中間相隔幾十米距離,並且相互之間,還呈品字形分布。
之前跟馬哥學過戰術,我瞬間意識到了不對。
這種停法很講究。
如果真打起來,我們麵對的就會是三個方向的火力壓製,這麼一來彆說反擊了,估計連掩體都不好找。
南瓜也看懂了其中的門道,瞬間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問:“疤叔,咋、咋辦?”
不料刀疤卻咧著嘴露出一絲冷笑。
“哼!一群慫比!”
“甭怕,他們的命比咱們金貴,要真想打不至於搞這套,早特麼放槍了!”
我一愣,頓時恍然大悟。
對啊!
乍一看,對方這麼乾似乎是打算針對我們,可仔細想想,這其實是防禦姿態,真要打的話他們不會等車停,開過來的時候應該就突突上了……
心中暗道一聲牛逼,我立即拿起望遠鏡朝對麵看去,很快注意到了頭車駕駛位上的那日蘇,他拿著手台,正表情嚴肅的說著什麼。
大概十幾秒過後,那日蘇推門下車。
就見他麵對著我們的方向,緩緩右手舉起,手掌向前,左手則一點點解開長袍,完後也跟著舉過頭頂。
這是草原上標準的示好動作,意思是沒有惡意,手裡、衣服裡,都沒有藏武器。
刀疤又是一聲冷哼,接著伸出一根手指,朝那日蘇指了指,意思是隻允許他一個人過來。
那日蘇往過走的時候,對方陸續下車,有的人也開始舉起望遠鏡觀察我們。
一分鐘後,那日蘇來到近前,和刀疤交流了幾句後,見刀疤點頭,他便掏出一支手台遞給了我。
也就在我接過手台的同時,上麵紅燈一亮,裡頭傳來林文俊嗲嗲的聲音。
“早上好啊小兄弟。”
我咬了咬牙,舉起望遠鏡一通搜尋,發現這死出兒正站在一輛車旁衝我揮手。
靠!誰他媽是你兄弟!
我惡狠狠按住按鈕:“你到底想乾嘛?!”
林文俊笑容滿麵,將手台湊到嘴邊說:“小兄弟千萬彆誤會,我們沒有惡意,是這樣的,昨晚我和大家講,您是尋寶探險人士,大家都很感興趣,很希望和您認識一下。”
說著他比了個手勢,好幾個年輕男女就揮著手,大聲的打起了招呼。
距離不是很遠,能聽得見,居然還特麼有吹口哨的!
緊接著,手台中雜七雜八的響了起來。
有的說帥哥你貴姓,有的說帥哥可不可以帶我們去尋寶,還有的問帥哥你這麼帥有沒有女朋友……
直到這群人巴巴完了,林文俊又道:“小兄弟,給個麵子吧。”
當時這叫一個氣,心說昨晚就應該給你們都突突嘍!
深吸口氣,我按住手台道:“不好意思,我是來旅遊的,聽不懂你們說什麼……”
……
事情的發展,遠沒有我期盼的那樣順利。
明確拒絕林文俊後,我們直接開拔,當時我就尋思:這群人總不能跟著我們吧?
結果沒想到,他們還真就跟上來了!
我們快他們就快,我們慢他們也慢,始終保持一公裡左右的距離。
關鍵他們車好,我們油門踩到死,他們輕飄飄的就能追上,活脫脫一群狗皮膏藥!
十一點半,我們停在一處水泡子旁休息吃飯。
看了對方一眼,馬哥立即道:“平川,這麼著不行啊。”
我當然知道不行,這一上午我一直都在想辦法。
隻是這種奇葩麻煩事兒,我都沒聽哪個同行碰見過,所以暫時還沒想到什麼完美的解決方案。
騰的一下,南瓜站起身說:“川哥,要不咱乾吧!疤叔不說他們不敢打麼?我一梭子過去,沒準能把他們嚇跑!”
“嗬嗬,瓜哥牛逼!”
沒等我說話,郝潤直接道:“那我問你,他們要是沒被嚇跑,還給你十梭子咋辦?”
“啊這、這……”
南瓜一陣語塞,灰溜溜坐下了。
實際上,這辦法我也有想過,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
他們不是不敢打,而是不願輕易冒險,就像疤叔說的,他們的命比我們金貴。
但隻要我們敢動手,我敢肯定,絕對沒好果子吃。
尤其砰砰這東西,東南亞那邊的泛濫程度絲毫不遜於外蒙,所以那幾個保鏢身手怎麼樣不清楚,槍法絕對都不軟。
這就叫以勢壓人。
姓林的篤定我手裡有東西,就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就範。
想到這,我暗自點了點頭。
這就是有錢人的玩兒法,就像貓戲弄老鼠一樣,遠比直接殺人越貨有意思的多。
那話怎麼說來著?
他們就喜歡看你這種不想服從,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疤叔,晚上走風險大不大?”
“不行,”刀疤搖了搖頭,“但凡能走我早吱聲了,你們也看見了,這邊小河岔水泡子什麼的到處都是,摸黑兒走的話,要是紮進了沼澤地,咱就完了。”
我又問:“那有沒有地形比較複雜的區域,能甩掉他們?”
刀疤想了想,還是搖頭。
沉默片刻,我眼中一寒,心裡頭有了決斷。
想玩是吧?
那老子就陪你玩把大的!
五分鐘後。
“都明白了不?”
郝潤臉色微微發白,沒想到我居然出了這麼一個注意。
南瓜倒是很興奮,拍手就說了一個字:乾!
我看向馬哥,問他啥意思。
馬哥仔細想了想後問:“平川,你確定要這麼乾?從那張名片看,這人是馬來西亞的,我聽姚師爺說過,那邊林可是大姓,真要惹上……”
“馬哥!”我直接打斷他道:“記得我剛剛說啥麼?”
“姓林的現在就是貓玩老鼠,可貓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一旦他玩膩了,覺得沒意思了,咱們怕是連骨頭都剩不下。”
話落,我直接大口啃起了乾糧。
我的辦法很簡單。
既然姓林的想看貨,那我就讓他看,然後……就直接把刀架他脖子上!
我知道這麼乾很衝動、很魯莽,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會很有效。
把頭信任我,讓我帶著團隊出來,我必須也得對團隊負責,所以,我選擇先下手為強。
至於以後咋樣,管不了那麼多了。
更重要的是,現在即將進入八月下旬,交易銅尊的日子說話就到,這意味著,把頭的局也快見分曉了,他給我定的時間是九月十五號,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回到邊境附近。
雖然現在回去,也不算兩手空空,但我更希望,我帶回去的是更值錢的東西。
東西越值錢,我能發揮的作用就越大。
傍晚,落日的餘暉灑遍草原。
在刀疤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一處小窪地。
這地方選的巧妙。
不僅僅是避風、隱蔽,還在於除了這裡,周圍十公裡之內都沒有合適過夜的位置。
有的小夥伴大概不明白,這怎麼就巧妙了?
很簡單,就是窄。
如果他們不進來,另找地方,那明天就容易跟丟,而如果進來,窪地還沒有籃球場大,哪怕他們兩人一帳,那也需要紮的很密集,而帳篷一密,一梭子的威懾力跟十梭子的威懾力,相差就不大了。
至於在車上過夜,我不覺得這群富家子弟能受得了那份兒罪。
果不其然。
車隊跟上來後,那日蘇很快走過來交涉,表示也想進來紮營。
還彆說,疤叔戲還挺足的,磨嘰了好半天才同意,這時候我們飯都快吃完了。
趁著對方紮營,我不動聲色的觀察著。
向導六個,保鏢八個,剩下的是林文俊和他的狐朋狗友,總共十個,五男五女……
咦……?
正當我偷瞄這群人時,其中有個女的,恰巧也朝我看來。
她帶著防曬麵巾和墨鏡,看不見長什麼樣,但在視線交彙的一瞬,她略微朝我點了下頭。
我頓時一愣。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感覺,她麵巾下的臉,似乎在對著我微笑。
而她點頭的那個動作,更是讓我產生了一絲莫名的熟悉感……